走下警車,夏以桐挺胸闊步地走進人群中,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有氣派。今天喬左公務纏身,隻有夏以桐一人到場,沒人在一旁約束她,讓她看上去顯得有些肆無忌憚。


    「發生了什麽情況?」


    夏以桐找到了目擊者,那個劉總辦公室的秘書,把她拽到一旁問道。


    小秘書臉上還帶著驚恐和不安,答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還沒說幾句,就聽得夏以桐眉頭直皺。


    站在劉軒身旁的陳雨看到後,默默走到兩人麵前,安撫了秘書一番後,對夏以桐說:「以桐姐姐,讓我來說吧。」


    自從上次在病房裏聊過天之後,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許多。


    夏以桐一看到陳雨,立刻就把事情聯想到了薑鳴的頭上,隻是她沒想到薑鳴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跑到公司來殺人。


    待聽完陳雨的敘述,夏以桐吩咐隨來的幾名警員去劉兆龍的辦公室收集線索,自己則領著陳雨和剩下的警察,往大廈後麵的停車場走去。


    剛剛與薑鳴對峙的那群人,看到警察來了,紛紛收起了「傢夥」,跑的跑躲的躲,頃刻間在停車場裏騰出了一大塊空地。


    夏以桐一看到狼藉的現場,立馬對身旁的警察說:「你們去挨個查大廈裏的人,把有槍有刀的人都給我統統抓起來!」


    警察領命而去。夏以桐走到那輛停在牆邊的越野車前,抓住了附近的一個目擊者,向他詢問了薑鳴逃走的經過。


    問清楚情況後,夏以桐繞著越野車轉了幾圈,時而趴在地上,時而摸摸牆壁,最後檢查完那個煙霧彈的廢殼,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本以為這個傢夥膽大包天,一個人就敢在城市裏放肆,沒想到他身邊的幫手還真是不少,看來我低估他了。」


    「以桐姐,你打算怎麽處置薑鳴?」


    陳雨心裏有點兒不安,她擔心警方會動用極大的力量追捕薑鳴,盡管薑鳴現在擁有一身過人的本領,但麵對警方依然寡不敵眾。


    夏以桐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心裏打著什麽主意。


    「盡管他和我有些淵源,而且殺的人也不值得同情。但他畢竟觸犯了法律,我必須要嚴懲他,不然往後他會更加肆無忌憚,不把我們警察放在眼裏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你放心,我們早就對他發出了通緝令,如果加大人手有用的話,恐怕早就抓住他了。這一次,我要單獨行動,勢必要與他周旋到底。」


    夏以桐說完,像個獵犬一樣繼續在薑鳴逃跑的現場走走停停,用她那狐媚的眼睛不停地尋找蛛絲馬跡。半晌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之後,向警局撥了個電話,便匆匆離開了眾宇集團。


    目送走了夏以桐,陳雨迴到劉軒身邊。此時的劉軒呆若木雞,蹲坐在大廈拐角的台階上,兩手搭著膝蓋,腦袋無力地放在手臂上。


    多年以前,他因為薑鳴父子的失蹤,曾在心中暗自竊喜。但他沒想到幾年以後,自己也會遭遇到同樣的命運。與薑鳴不同,失去父親對於他來說,不隻是失去了一個親人那麽簡單,在父親蒙陰下長大的他,此時就如同一個失去了味覺的美食家,與廢人沒什麽兩樣。


    「劉軒,你……你振作一點,伯父不在了,你要學著自己撐起整個公司。」


    劉軒兩眼含淚,抬起頭呆呆地望向陳雨。腦海裏迴憶起與薑鳴的點點滴滴,發生的這一切,不是都與眼前這個女人有關嗎?


    沒有她,薑鳴怎麽會無故找我的麻煩?我又怎麽會報複薑鳴,從而讓他以為我就是罪魁禍首,一切的源頭,不就是這個我一直深愛的女人嗎?


    劉軒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曾經幾乎殘廢,卻被父親訪遍名醫治好的腿,忽然對著陳雨歇斯底裏地大吼:「你給我滾!」


    劉軒的話讓陳雨微微一愣,她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自己剛剛捨命救下來的人,轉眼間就要把她從身邊驅走,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站在原地,凝視了劉軒片刻,強忍住內心撕心裂肺的疼痛,悠悠地轉過了身,離開了。


    處理屍體一向不是夏以桐所喜歡的事情,她一個人繞到大廈外薑鳴逃生的那堵牆後麵,細緻地尋找線索。這裏是一小塊蔥鬱的草坪,鋪著一層不到十公分高的雜草。


    她發現從牆角開始,有兩行淡淡的腳印,一直延伸到草坪外的水泥路上。其中一行腳印很輕,沒有把草坪壓出明顯的變形,而另外一行腳印就顯得落腳十分沉重,每一腳都把雜草印在了土裏,顯然是來自一個行動遲緩的人。


    夏以桐斷定這就是薑鳴和救他的人留下的,她知道薑鳴越牆之後已經十分虛弱了,一定不會走得太遠。於是她跟著腳印走上水泥路,發現水泥路上的腳印還帶著從草坪裏踩到的泥土,延伸出幾十米之後,才逐漸模糊不清了。


    她迴頭從草坪一直看到自己腳下,發現延伸出的軌跡正好朝向自己左前方一家拉著捲簾門的酒吧。酒吧的招牌上滿是灰塵,又開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顯然已經倒閉很久了。


    夏以桐本著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態度,悄悄靠近酒吧,把耳朵輕輕貼在滿是灰塵的捲簾門上,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


    夏以桐聽了半天,沒聽到任何動靜,失望之餘低下了頭,卻看到酒吧的捲簾門並沒有上鎖,門的最下麵稍稍露出了一點縫隙。


    夏以桐激動得差點兒喊了出來,還好她及時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但卻不敢冒然伸手拉門,這鐵門如此陳舊,鬼知道會弄出多大的動靜。


    於是她沿著台階輕盈地繞到了酒吧背後,在一條細小的巷子裏找到了掛著鐵鎖的酒吧後門。後門是一扇淡綠色的鐵門,門上鏽跡斑斑,綠漆已經脫落了大半,露出來一大塊難看的銅鏽。


    夏以桐小心翼翼地在門上觀察了半天,發現鐵門下的灰塵有些起伏,似乎是鐵門被打開後揚起的灰塵緩緩落下後造成的。


    她蹲下身子細細瞧了半晌,確定這扇鐵門剛剛被人打開過。她轉身麵向背後,把她麵前的建築物逐一掃視了一遍,其中一間抹著煤灰的鐵門引起了她的注意。


    夏以桐緩緩邁著碎步走了過去,剛準備檢查這扇門是否被人打開過,突然一道細微的說話聲從門裏傳了出來,衝進了她的耳朵。


    「還有任務?你要殺的人怎麽那麽多?我可不是你用來殺人的工具。」


    「我現在有事在身,暫時不會接其他任務了,有什麽問題,等我解決了這件事再說吧。」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然而夏以桐仔細聽了半天,卻沒有聽到第二個人的說話聲,似乎裏麵的人正在與別人打電話。


    門內的男人繼續說話:「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如果你想要找我的話,歡迎你來北城,不過你可別指望能找到我。」


    這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似乎通話已經結束了。


    雖然夏以桐對薑鳴的聲音很陌生,但從這幾句話的內容裏依然可以判斷,門後麵的人絕對是薑鳴無疑。


    她本可以直接破門而入,把薑鳴逮捕,但不知為什麽,此時門後的聲息已然全無,而她卻愣愣地在門口遲疑著,絲毫沒有要闖進去的打算。


    也許她認為自己不是薑鳴的對手,又或者她對薑鳴去北城的目的充滿好奇,總之她已經放棄了立即逮捕薑鳴的念頭。


    不過她雖然不打算進去抓捕薑鳴,心裏卻另計較。她默默地記下了薑鳴剛才話裏的內容,知道他的下一站是北城。


    「我就在那裏等著他,看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傢夥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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