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鳴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打在他的臉上,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哥,你醒啦!」薑琳肘著下巴看著哥哥,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很叫人心疼,「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說著就要扶薑鳴起來。


    「疼!疼!疼!」薑鳴感覺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全身沒有一處不透著鑽心的疼。


    「那你躺好,我餵你。啊……張嘴。」


    一口鮮美的雞湯進了肚子,薑鳴舒服了許多。


    「咱爸呢?」


    「老爸這些天可忙啦,每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


    薑鳴思考了一會,繼續問道:「我睡了幾天了?」


    「這都第五天了,你要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薑鳴仔細地看了看妹妹,她確實憔悴了很多。父親不在,肯定是她沒日沒夜地守著自己。


    薑鳴想抬起手摸一下妹妹的頭發,卻發現手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隻好放棄了。薑琳沒有注意到哥哥的動作,她一邊說話,手裏一邊不停地往薑鳴嘴裏餵雞湯,恨不得把盛湯的碗直接塞進他的嘴裏。


    「薑琳,我,我想上廁所。」


    「這裏有尿壺,我扶你起來。」


    「……」


    薑鳴在病床上又躺了一個多月,終於能下地行走了。期間幾乎一直是妹妹在照顧他,宿舍裏的幾個舍友也來探望過他,唯獨林迪一直沒有露麵。他好奇地問薑琳:「林迪你認識嗎?就是那個總和我一起玩的朋友。」


    薑琳聽到這個名字,有些猶豫,半晌才答道:「不認識啊,怎麽了?」


    「哦,沒事。」


    林迪被刺傷的時候,薑鳴已經身受重傷,意識模糊了,他不知道林迪是不是安然無恙,但身為他最好的朋友,自己在醫院躺了這麽久,沒理由不來探望啊,莫非他也受了重傷?


    隨著身體慢慢康複,薑鳴從醫院轉到了家裏。這天一早,他終於活動了一下腿腳,推開家門走向了學校。


    當他來到宿舍時,第一眼便看向了林迪的床鋪,那裏被子迭得很整齊,床單褥子都幹淨得一塵不染,仿佛從來沒有用過。薑鳴覺得很奇怪,林迪是個邋遢的人,在宿舍從來不迭被子,床單被罩也是一年才洗一次,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幹淨?


    他拽過宿舍裏的一個男生問道:「林迪呢?」


    那個男生是剛剛從教室迴來的,看到薑鳴之後本想給他來個熱情的擁抱,卻被薑鳴拽得差點摔了一跤。當聽到薑鳴的問話時,他的臉色又變得十分難看。


    「林迪?他……他已經不在了,你還不知道嗎?」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深深地打在了薑鳴的腦子裏。


    「不……不在了?什麽意思?他去哪了?」薑鳴激動地抓住了舍友的衣領,瞪著通紅的雙眼問道。


    舍友被薑鳴嚇得不輕,結結巴巴地說道:「就是……就是你進醫院的那天,林迪沒有搶救過來,學校的人都知道的。」


    薑鳴愣住了,他沒想到隻是短短的幾天時間,自己和最好的朋友已經陰陽兩隔了,那個一起吃肉喝酒,吹牛打架的朋友,就這麽靜靜地離開了,他無法接受。


    都是因為自己,那明明是我和劉軒的事情,為什麽會害了林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薑鳴頹然坐倒在林迪的床鋪上,看著牆上的照片發呆。那是一張女孩的照片,是林迪一直暗戀的女孩,他從來沒有表白過,他說那女孩那麽美,他配不上她,等他畢業了,賺了大錢,再給女孩幸福。


    隻是這一切都結束了,他已經沒有機會賺大錢了,也沒有機會向女孩表白了。


    薑鳴在宿舍裏待了整整一天,就那麽靜靜地坐著,他忘了吃飯,也忘了去教室報導,林迪不在了,沒有人在老師點名的時候幫他喊「到」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薑鳴忽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劉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一周後的某個晚上,陳雨一個人安靜地走出校門,她的目的地是花街街尾一家破舊的文具店,那家文具店雖然在花街上,但四周卻十分昏暗,人氣也很低,老闆隻是因為那裏的房租相對便宜一些,才勉強開個小鋪子餬口。


    陳雨是這裏的常客,她平常用的紙筆書本都是來自這裏,也是因為這裏的東西要比別家的便宜一些。


    陳雨身後,劉軒正小心翼翼地跟在不遠處,他今天是有備而來的。


    他追陳雨追了一年多了,可無論他如何花言巧語,如何殷勤,陳雨都絲毫不為所動。最近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打算找一個單獨的機會,給陳雨來個深情告白,如果還不行,那隻能來硬的了。


    劉軒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背上背著一個很大的旅行包,包裏鼓鼓囊囊,顯然塞了很多東西。仔細一瞧,正是薑鳴,他在劉軒不遠處左躲右閃,深怕被劉軒發現。


    陳雨買好了文具,剛走出文具店,就被劉軒攔了個正著。


    「你,你跟蹤我?」


    劉軒的出現讓陳雨很不開心,眉頭立馬皺得豎了起來。


    「陳雨,我追了你那麽久,你為什麽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呢?我爸在銀林很有地位,他答應我大學一畢業就出錢給我開公司,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想和你分享這一切。」


    陳雨怕劉軒的話被過往的路人聽到,她抬腳走到不遠處一個昏暗的胡同裏,才開口說道:「你有錢又怎麽樣?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倆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為什麽?是我不夠優秀嗎?還是,還是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問題好像和你沒什麽關係吧。」


    劉軒越聽越怒,再也忍不了了。沉寂了片刻之後,胡同裏忽然傳出衣料摩擦的絮絮聲,接著是陳雨的聲音:「你,你要幹嘛?」


    很明顯,劉軒已經失去了耐心,這是要脫掉紳士的偽裝,想要霸王硬上弓。


    陳雨不可思議地看著劉軒,她沒想到劉軒居然敢強行動手,那邪惡的表情嚇得她花容失色,緊張地四處打量。隻是這附近偏僻荒涼,一個路過的人也看不到,讓她一時手足無措。


    劉軒此時已經紅了眼,他把平日裏低聲下氣所積攢起來的怨氣全部發泄了出來,早把道德和法律拋之腦後,滿腦子想的隻是占有眼前的可人兒。


    就在他把陳雨推到牆角,準備撕扯陳雨的外套時,胡同裏多出了一個影子。


    「好傢夥,我看你是作惡成性了,剛害了我兄弟,又來欺負小姑娘,看來今天我要為民除害了。」


    薑鳴嘴上叼著半截香菸,兩手揣在兜裏,猶如惡魔降臨,把劉軒嚇得差點坐倒在地。


    「薑……薑鳴?你在這兒幹嘛?」看清了來者是薑鳴後,劉軒剛才的彪悍瞬間被抽空了。他膽戰心驚地觀察環境,開始盤算脫身之策。


    「我兄弟林迪昨天託夢給我,說他在那邊缺個下人。我一聽那不行啊,他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不能讓他在那邊受委屈,所以今天來請你幫個忙,過去陪陪他。」


    薑鳴說話時嘴邊帶著冷笑,但一想起林迪,他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林……林迪?他……他和我有什麽關係?」劉軒當然知道林迪被殺的消息,但他萬萬沒想到薑鳴會把這件事怪在他的頭上,他記得自己一夥人被他們打跑的時候,林迪還活得好好的,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馬上就有關係了,你準備去地府給我兄弟道歉吧。」


    薑鳴不願再聽他囉嗦,直接衝上去把劉軒按倒在地,從背包裏抽出一根甩棍,對著劉軒開始揮舞。劉軒來不及再做解釋,尖銳地哀嚎聲已經從他的聲帶處四散開來,伴隨著立體環繞的特效,響徹整個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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