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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很多事情都不適合放在黑夜裏想。


    虞洐燒退了,可是因為藥物原因,白日裏覺已睡夠,現在晚上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也詫異這一場高燒竟然時斷時續進行整整了一周。


    這幾日昏昏沉沉,韓曄做主把他手上的事都放出去,現在秘書也沒聯繫他,大概虞氏剩下的人還靠點譜,真應了韓曄用來調笑他的那句「放心吧,少了你,虞氏還是照樣轉」。


    虞洐記得韓曄說到此處時眸帶促狹,又補了句:「再者你自己也清楚,攬下這麽多事雖然主要目的在於想快點處理完,也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吧?」


    虞洐無法否認。


    拉開窗簾,月色透窗而入,映得地麵盈盈如湖。


    他盯著瞧了很久,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是這片月色的倒影像白臻榆的眼睛還是天空遙遙高懸的月更似。


    真的比較了番,才覺得自己真是腦子燒壞掉了。


    可他罵了幾句,還是念叨著白臻榆。


    果然提起便放不下了......


    虞洐仰躺在床上,柔軟的被褥還帶有薰衣草香,和那日醉酒時醒來的味道一樣。


    思念大抵是最難耐的東西,和飢餓差不多,讓人不可忽視,難以控製。


    更遑論其他。


    獨處時他麵對內心,又怎麽堂而皇之地對自己說謊。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他......


    越過理智之前,選擇之前,這份想念仿佛是身體生來便帶有的條件反射,是他身為虞洐的本能。


    可是......


    虞洐壓住舌根,不讓苦澀泛上來。


    他想,他真就不管不顧了呢?為什麽不可以?


    不可以在白臻榆不喜歡,還是白臻榆不願意,他承認此時的想法無異於小孩子胡攪蠻纏地耍賴,而白臻榆說他幼稚的話恰逢其會地鑽入耳朵裏,震得他心口發酸。


    虞洐團起被子,頭埋進枕頭裏。


    拚命地嗅薰衣草香,直到悶得唿吸艱難,他別過氣去,卻仍然執意不肯起來,難以抑製地悶咳從肺部嗆起,震得他淌下淚才罷休。


    但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額前的碎發擋住他眼睛,匿進了陰影裏,掩過了月光下發亮的痕跡以及泛紅的眼尾。


    韓曄的消息是這時候來的。


    關於虞洐創業的事,韓曄作為哥哥門清,但他也不提,後來看到虞洐隻要了部分股份,連帶著此後發展一路放養,他就明白虞洐意思了。


    他勒令虞洐身體沒養好之前不許插手公司的事,但是總不能真沒人負責,所以他也就受累瞧上那麽一眼。


    城東建材果然出了岔子,韓曄這種事瞧多了半點不吃驚,隻淡淡詢問了秘書幾句,便憑藉對虞洐的了解,知道了對方到底什麽想法。


    韓總好歹「掌舵」多年,順藤摸瓜著就發現虞洐聯繫廖宇不止是為了「建材」這件事。


    廖宇是作網際網路的,比起他們實業起家的,要靈活得多,而虞洐明顯給廖宇放了個餌,和虞氏聯手進行新技術研發,但是......


    韓曄看著那個熟悉的地名,瞬間就明白虞洐到底什麽想法。


    這人不是想等白臻榆迴來......他從來抱著的都是去找白臻榆的心思。


    都往那邊開展業務了,開了頭剩下的都可以慢慢談。


    韓曄隻覺得「孺子可教」,於是他便稍稍推波助瀾了下,看著廖宇初擬的合同發到郵箱,他也就放心地給虞洐訂好機票。


    正是時候。


    「什麽意思,哥?」


    虞洐還有點咳嗽,但他顧不得許多,在看清內容後直接給韓曄撥了過去。


    但電話是戚時序接的。


    他哥顯而易見沒那個時間聽他多說話。


    但戚時序似乎也並不是全不知情地樣子,他先給自己道歉,說明了韓曄的「不方便」是他造成的,隨即又意味深長道:


    「理由和解釋都有了,虞總,你還在等什麽呢?」


    虞洐愣了兩秒,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套了件外套就外沖。


    一路風馳電掣,到了機場,才感覺自己逐漸迴魂。


    既然等不及了,那就不要等了。


    半個多月,十餘天,還不夠麽?


    他不是被什麽情感左右了理智,他做得到。


    無論是公司的事還是他對白臻榆的情感,他都做得到。


    韓曄時間選得很好,沒讓他多等,想來這事也是熟能生巧。


    葉教授開導也開導過了。


    雖還是有點微妙的擔心,但得意門生都來了,肯定是要給人安排任務的——


    什麽「疑難雜症」、「冷門生僻」、「變幻莫測」的通通丟給白臻榆,美其名曰為鍛鍊,實則是葉教授對此等高級苦力而感到無比欣慰。


    所以白臻榆也沒時間細想自己的感情事,忙碌得腳不沾地,等他連續一周都啃麵包解決自己晚飯之後,今天終於決定對自己好點,比如街角咖啡廳。


    麵包沒差,但是咖啡能喝口熱的。


    但他沒想到會碰到虞洐。


    虞洐瘦了,唇色青白模樣肉眼可見的憔悴,整個人裹進一件風衣裏,卻不可抑製地顫抖。


    白臻榆想也沒想,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把方才從咖啡廳裏打包的熱拿鐵塞到了虞洐手裏。


    虞洐隻是借著咖啡廳的玻璃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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