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剛想嚷「周若木你真當我沒脾氣嗎」,這下也跟著那個按住自己的人一切裝鵪鶉了,甚至很配合地被按著。


    額頭流了液體,有些溫熱。


    周若木若無其事地抹了一下,然後沾著血液的手伸向虛擬屏。


    他的情緒還沒有和周擇木說話的時候起伏大,從始至終都不像是被砸的那個,倒像是下令砸人的那個。


    周若木冷靜自持的聲音傳來:「抱歉,就先到這裏。」


    虛擬屏那另外半塊還能顯像的地方,顯著充滿血的手和快留到眼角的血。


    他停了一下,又說:「擇木,我會來找你的。」


    不等周擇木迴答,他關閉了虛擬屏。


    雖然周若木沒什麽表情變化,但這可是難得能看到周若木受傷。


    炸王快被嚇沒魂了,也屁滾尿流地關了,看樣子是準備收拾包裹跑路了,深怕那煞神不管青紅皂白實行連坐製。


    這一連串的事故實在快得驚人且嚇人,其餘人都愣了片刻,呆呆望向周擇木。


    周擇木有種收拾爛攤子的感覺,實在惱怒自己要替周若木的管理不當和雞飛狗跳來發聲。


    周擇木罵道:「看我做什麽?他是刻托的不成?我是他監護人?」


    其餘人眼神微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周擇木最後罵道:「都滾。」


    大概是玄學定律,周若木那邊管理不當了,周擇木反而有了威信。


    一聲令下,都麻溜跑了。


    現場隻剩下芒寒和周擇木,周良慢了一步,迴頭,欲言又止。


    周擇木知道他想說什麽,翻了個白眼:「差不多得了周小弟,你想去他那兒直說。」


    周良惱怒,憤憤解釋:「真不是我!」


    「那就也滾。」


    「我是想問……」


    周擇木打斷:「你太天真了,你當他躲不開?苦肉計你小時候沒少使嗎?時間太久忘記就算了,不至於也看不出吧?」


    周良噎了片刻,尋思周若木這種人也會苦肉計,鬼才信啊。


    但他雖然和周擇木長大,但對周若木,新聞見到比真人多,實在不清楚他們家關了家門是個什麽樣的相處方式。


    周擇木沒管他,帶著芒寒就跑了,有種再不想停留的急促。


    芒寒被扯了個踉蹌,偏頭看他。


    周擇木被看得頭皮發麻,心想我還沒找你興師問罪呢。


    但芒寒完全不帶慌的,繼續盯。


    周擇木實在怕了芒寒的話少且實誠,隻好也偏頭看過去,主動問:「你和周若木搞得鬼嗎?」


    芒寒點頭,說:「也不算。」


    周擇木腳步慢下來,豎耳傾聽:「怎麽說。」


    「他找上蘇乘,蘇乘找上我。」芒寒說:「是蘇乘和他狼狽為奸。」


    還挺會甩鍋。


    周擇木悶笑兩聲:「還會狼狽為奸這成語呢?」


    芒寒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這個調侃。


    周擇木才想起來芒寒今天的反常。


    芒寒對他兩次不滿,一次是和阿鐵吵架,一次是喊小乖時有點悶。


    這個原因嗎?


    周擇木攬住了芒寒,湊著耳朵問:「我的心肝寶貝,那你算不算和蘇乘狼狽為奸呢?」


    芒寒耳朵抖了一下,但沒躲。


    「不算。」他說:「我隻和你狼狽為奸。我聽過你說周若木,我隻是覺得,你可能也希望他能夠和你說話。」


    周擇木嘴角的笑沒變,他知道芒寒說的是在那不為人知的精神海裏,他的每一句想念。


    他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說。


    芒寒大概想提前堵住他的嘴,事先說道:「你不能說蘇乘也是。他又不知道,他是一廂情願,沒考慮你。」


    意思是,蘇乘並不知道周擇木和周若木之間的情感,至少他不知道周擇木對周若木是什麽看法。


    芒寒清楚向周擇木指明,蘇乘是在他的腦補中,一廂情願認為周擇木應該和周若木和好,才這樣做。而他,才是完完全全站在周擇木身邊的那位。


    這話說來不客氣,況且也把蘇乘當成了亂牽線的媒婆。


    蘇乘絕不會隻是一廂情願,也絕不是脫離戰線站在了另一邊。


    但芒寒就是要和蘇乘撇清關係。


    周擇木實在沒忍住又笑了,對這件算是顛倒黑白的話並不予評價,隻是調笑道:「什麽狼狽為奸?咱們在一起,那叫情投意合、心有靈犀、統一戰線。」


    芒寒瞧著周擇木,半晌問道:「你不生氣嗎?」


    周擇木挑了一下眉。


    他們之間不需要補充的語句,周擇木知道,但他裝傻:「我不生氣你,不生氣蘇乘,但我生氣某人。」


    他們走出了外麵,恆星不遠不近,周圍空氣溫度也剛剛好,甚至還有些喧鬧。


    明亮的光線照著周擇木,鼻尖那顆痣像瑰寶一樣。


    明明周圍沒有和那片荒漠有著任何相似的地方,但芒寒還是想起了那個時候。


    芒寒第一次背周白的那迴,周白也裝傻。


    隻不過那時候不是低頭而是揚著腦袋向上看,周圍也不是人來人往,而是荒無人煙的大漠,明晃晃的恆星掛在當空,沙子反射的光刺眼。


    那雙青灰色的眸子映照著光,顯得透亮。


    周白那時候說:「雖然我碰瓷,但你不能生氣,因為我手腳斷了,所以我也就能生氣。如果你背我,我就不生氣了。如果你不背我,我就生某人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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