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擇木沒什麽目的地走下去,沒有更換方向,隻是順著一個方向走。等到金黃的沙麵變成暗黃的大漠後,太陽斜下,周擇木才又順著原路倒迴。


    這迴他沒有再費力收集可燃物,畢竟他又不會點火。而且,有沒有火對他來說不重要。


    比起白天時邊走邊撩撥路邊的小生物、觀察這裏的植物,他迴去時並沒有浪費時間,所以很快就迴去了。


    他照常洗了把臉,補充完水之後,就挖出自己早上埋著的「枕頭」,打算開始睡覺。


    他倒也不困,就是單純地不太想動,有些頹。


    眼皮外感知的光亮已經消了,進入夜晚了。


    周擇木一邊慢悠悠地照常胡思亂想,其內容大概是「怎麽死最合理」和「怎麽才能努力不去主動死」的結合體,一邊抽出一絲專注力來探測周圍環境。


    忽然,附近傳來的動靜擾了周擇木的糾結想法。


    是芒寒。


    周擇木今天白天忽然厭世心理發作,懶得管芒寒了,也就沒再注意這傢夥跑哪邊去了。沒想到他又跑迴來了。


    但芒寒隻是待了一會兒,很快又離開了。


    周擇木也懶得放出精神力去探查他做什麽,比起他,周擇木更願意關注人類生存與死亡的大事。


    隻是,還沒等周擇木安安靜靜地獨處想出個所以然來,芒寒的氣息又在附近出現了,而且還在逐漸靠近。


    周擇木有些許不耐煩,也不管什麽不死的目標,就想著不如此刻決一勝負,要麽他死,要麽他把自己弄死。


    這是周擇木這些天來難得的生氣,他緊繃著身體,就等著芒寒靠近之後發起攻擊。


    但芒寒走到一個位置後就沒有再靠近了。


    周擇木還有些氣悶,忽地聽到有物體掉落在沙麵「啪啦啦」的聲音。


    這是他……收集的可燃物?


    周擇木用精神力探查到之後,吶吶地想。


    芒寒蹲下去,搗鼓了一會兒,火光乍現,很快溫暖就襲走了冷氣。


    芒寒的臉被火舌遮擋了半刻,好似火焰從他身上而出,而他在燃燒中。


    周擇木這一刻忽然聯想到了古時候的神話人物祝融。


    他帶來了火種。


    周擇木想。


    別人都不太稀罕了,但總有人視同至寶。


    芒寒就好像隻是單純來點個火的,點完之後也沒想過要靠著取暖,站起來離開了。


    但也許是因為都已經在這裏了,所以也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待在附近休息,隻不過離得遠遠的。


    之後的每一天,周擇木閉著眼聽芒寒的離開,之後他也跟著到處沒有目的的瞎晃悠,大概隻是為了不讓自己癱著。等到了快日落的時候,周擇木又迴來,之後得再晚點,芒寒才會帶著火種過來送溫暖。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甚至因為等天亮了的時候灰燼都已經不剩了,所以,芒寒始終覺得周擇木這種早睡晚醒的生物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


    原本各自還算平和,互不打擾。


    但就這樣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月,雙方開始了第三次對話。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白天照樣是艷陽高照,日落照樣伴著彩雲,夜晚也照樣是滿天繁星,不照樣的,是芒寒。


    周擇木迴去的時間不定,但大多都是太陽落山前後,而芒寒則是準時地在漫天繁星之時迴來。


    但這迴,周擇木稍晚,在太陽落山後迴來,而芒寒,就早得太多了。


    周擇木迴去的時候,光線已經很弱了。而他還沒來得及裝睡,芒寒就已經出現了。


    芒寒雖然在和他對視的時候愣了一下,但顯然是特意早歸的,徑直走過去。


    周擇木瞥見芒寒還拖著個大傢夥,嘴角忍不住抽動了片刻,心想不妙。


    果不其然,芒寒拎著那個大傢夥,丟到周擇木麵前,一言不發。


    周擇木:……


    這是死了還是沒死,別告訴我這是拿來給我養的。


    芒寒見周擇木沒說話,在蹲下來起火的時候,說。


    「你們人類不都是要吃東西的嗎?」


    周擇木:……


    吃東西不等於吃怪獸!


    他表情複雜地看著那個麵目猙獰的大傢夥,隻覺得吃下它之後自己也變得麵目猙獰了。


    周擇木微微深唿吸,擠了個笑容,道。


    「這種,我是不配享用的。」


    芒寒表情有些驚悚地看著周擇木,不知道是覺得用「美食」二字來形容這大傢夥太過怪異,還是被周擇木的身份地位如此低下而感到同情。


    周擇木被芒寒怪異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也沒想明白這異獸的腦迴路在想些什麽。


    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就聽到芒寒說。


    「沒關係,你吃吧。」


    周擇木臉上的笑都僵了,心想這是什麽神迴複。


    總而言之,周擇木是餓死也不會吃這玩意的。


    他很快找理由拒絕。


    「人類不吃生的。」


    「有火。」


    芒寒指了指火堆,又麵帶同情地看向周擇木。


    「雖然我不會烤,但可以試試。」


    「沒有調料就沒味,外焦裏嫩也不吃。」


    「調料……是什麽?」


    周擇木嗆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


    就連現在很多星際人都不知道調料是什麽,他一個沒有進食需求的異獸怎麽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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