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覺得這個麻煩好像也沒有太麻煩,好歹把在解除不了契約前要養著芒寒這件事變得沒這麽讓他牴觸了。


    但這種言聽計從讓周擇木一邊覺得方便一邊又不想接受。


    「喝吧。」


    周擇木給他拿了一個杯子,讓他自己倒。


    出於不太想接受更多的麻煩,周擇木沒有說出什麽以後這些事不用詢問的話,畢竟還不知道對方以後會幹些什麽事,而且可能也不會有太多以後。


    「你為什麽之前騙我說你是我的異獸?為了和我契約?」


    周擇木靠在椅背上,又喝了一口酒,睨向倒酒的芒寒問。


    「我沒騙!」


    芒寒猛地把酒瓶一放,眼神兇狠地看向周擇木。


    「你自己不記得了就汙衊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你為什麽不好好迴憶,非要認為我騙你。」


    周擇木:……


    那能麻煩您好好迴憶一下我倆的契約是不是剛剛才結下的。


    周擇木莫名其妙被倒打一耙,揣著吃了狗屎的心情無言片刻之後,決定不再去討論這個問題,畢竟再討論下去對麵那個又要暴走了


    雖然他們現在是契約關係,周擇木不擔心芒寒會衝過來和他打,但這個飛船還是不要被砸了比較好。


    他對仍然盯住自己的芒寒安撫性地打了個手勢,表明是自己說錯話了。


    芒寒脫離人類社會太久,雖然不太清楚手勢的意思,但他看出了周擇木對他緩和的態度,脾氣瞬間又沒了,還有些愉悅。


    他眯著眼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液體,學著周擇木的模樣,靠在椅背上。


    周擇木在心裏想了一會兒,判斷那番包含情緒的話應該不是做戲。


    這異獸剛剛這麽激動,應該說的不是假話。說不定是因為有個沒契約的主拋棄了他,導致他精神錯亂,苦苦尋找多年,結果找錯了。


    好一出被始亂終棄的悲劇,要是自己不被摻和其中,說不定能忍痛割肉打賞好幾個星幣。


    隻是,這始亂終棄的主,雖然不會是他本人,但八成和他有瓜葛。


    周擇木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轉移話題,問。


    「你之前應該有名字吧?叫什麽?」


    一般來說,異獸的名字都是契約者贈予的,但周擇木完全不想贈名,因為一旦起名,就好像要擔起責任一樣。他沒這個想法,隻想養著芒寒到想辦法解除契約,然後放他自由。


    芒寒側頭,黑紅的眸子盯了周擇木好一會兒,然後特意一字一句很清晰地說。


    「我叫芒寒。」


    他眼神很專注,擺脫了常常伴隨著的病態感。


    「周擇木,我本來想讓你自己想起我的,但是我覺得你應該還是想不起。你連我都不記得,肯定也不會記得這個名字。」


    「所以,我還是主動告訴你吧。」


    芒寒沖周擇木笑了一下,幽暗的藍色螢光散落在他張揚的紅色長發上,眉眼明明桀驁不馴,卻莫名讓周擇木覺得乖巧。


    最後一句話雖然很輕,但周擇木還是聽到了他心情很不好地小聲說了一句。


    「畢竟不能你每次見到我都不喊我名字。」


    周澤木移開視線,可能是因為芒寒說話的神情,他第一次對芒寒產生了微弱的歉意。


    雖然很對不起芒寒,事實上,周澤木沒有從他的記憶裏找到芒寒這個異獸,但他確實記得「芒寒」這個名字。


    在很多年前,周澤木還不是星際海盜頭子的時候,甚至他還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孩,不用思考生存與死亡的世紀大問題。家裏有各種寵愛他的家人,無論搗蛋還是撒野,都有人替他兜著。


    周家在以前是帝國很厲害的家族,從航天時代到星際時代,多年的曆史傳承和家族的人才輩出,各行各業都有周家人的身影,巔峰時期時比帝國王室還具有影響力。


    而周擇木,就是出生在周家的巔峰時期。


    周擇木精神力等級為s+,全帝國僅此他一人。又是周家嫡係大少爺,從小就倍受寵愛,所以從小就頑皮鬧騰得很,以至於長大後成了這副不正經的模樣。


    雖然帝國公民都是在成年後領取異獸,但上流社會的貴族們並不會規規矩矩地等到成年。他們有錢有勢,小孩都是從小就契約異獸,甚至不隻是契約一隻。在成長過程中,他們會不斷契約異獸,讓他們互相爭鬥,養蠱般養出最好也最忠誠的,一直陪伴到長大。


    但周家也許是因為家族曆史悠久,保留著別的貴族沒有的純粹,也比其他家族更注重契約。


    周家規定周家人都必須等到成年之後才能契約異獸。周擇木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他從小就沒對異獸有過太多的期望,也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以後要挑選什麽樣的異獸,他覺得一切由家族給他安排就好了。


    而「芒寒」這個名字的出現,是緣於少年時期的攀比和心高氣傲。


    周擇木就讀的學院自然是最好的,裏麵聚集了各種貴族少爺,少爺們品相不一,有合得來的也有合不來的。而其中一位,是相當合不來。


    在一迴「切磋」中,周擇木把對方打的不輕,連帶著他的異獸也躺了好幾個月。在對方惡人先告狀說他是嫉妒自己有異獸的時候,周擇木笑得肆意,噁心他說「對啊,嫉妒的不得了呢,天天就盼著成年那天的到來,我甚至都想好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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