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擅長先發製人,何曾體會過受製於人的滋味?即便對手是蕭旭,大譽的皇帝。


    蕭清規心跳紊亂,立即下定主意:「本宮要出宮,速去準備。」


    一路焦急地迴到嘉寧宮後,蕭清規褪去縞素,披上件禦寒的鬥篷,正打算低調前往王府去見他,小夏子似乎聞風而動般,將她擋在了宮門口。


    「長公主,奴才替王爺前來傳話,王爺說會來嘉寧宮與長公主一起用晚膳,還請長公主少安毋躁,暫在宮中靜候王爺。」


    蕭清規氣得直想給他一腳,拜蕭翊所賜,她已是第二次遷怒於小夏子,指著他的頭嗬斥道:「狗奴才,你還想攔本宮?」


    小夏子暗在心中嗚唿哀哉,冒死勸道:「還請長公主相信王爺,聽王爺的話……」


    「你最好即刻去告訴他,不管他在做什麽,都趕緊滾迴來見我!本宮沒與他開玩笑!」


    小夏子磕頭領命:「是,奴才這就去傳長公主玉言,長公主息怒……」


    蕭清規終是強忍住不安,轉身迴到寢殿內。


    傍晚時分,蕭清規坐在榻上煩躁地搓動著十八子念珠,門口的宮女稟告道:「長公主,真顏君來了。」


    陸真顏托著個楠木方匣入內,施禮後說道:「陛下派人來給殿下送安神香,真顏恰巧在門口遇到,就一併帶進來了。」


    蕭清規心事重重地瞥了那匣香一眼,點了點頭,壽眉則上前接過,對陸真顏一如往昔的態度,看不出任何異樣,端著方匣下去安置。


    她還不知昨夜陸真顏曾出現在雨幕中,隨和地問他:「你怎麽來了?近日合宮治喪,本宮不大得閑,委實沒什麽心情聽你撫琴奏曲。」


    「聽聞殿下昨夜淋了雨,真顏放不下心,便來看看。」


    說著他走到榻邊,側身抬起衣袖,按上蕭清規的後肩,連日裏在靈前跪著,她的肩膀都是酸麻的。蕭清規見他姿態溫順,言語也分外尋常,便沒趕他,微閉著雙眸任他推拿,藉此平複那顆緊張的心,從頭細細思量。


    「昨夜雨勢太大,院子裏那株碧珀合香樹大抵是不中用了,本宮顧著看照它,才受了涼。」


    聽她隻字不提昨夜去過千秋寺,陸真顏心中愈發苦澀,指腹隔著厚重的綾羅綢緞揉動著,一想到那個人曾親手剝開這些繁複的衣裙,他便妒火中燒,難以平複,手上的力不禁重了些,惹得蕭清規低叫:「你的手太重,叫壽眉來。」


    陸真顏卻不肯放手,低聲說:「就讓真顏陪殿下單獨待會兒罷,隻這一會兒,真顏便迴千秋寺。」


    蕭清規聽他的語氣不大對,低笑道:「你素來不是傷春悲秋之人,今日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真顏隻是覺得,殿下似乎不需要真顏了。」


    「你自有你的一番天地,無需陪我在這嘉寧宮中等死度日,我已為你謀得……」


    「殿下……」


    陸真顏剛欲阻止蕭清規往下說,覆在她肩背上的手也停住了,好似一副親昵的樣子,蕭清規聽到漸近的腳步聲,睜開雙眼,陸真顏也轉過頭去,隻見蕭翊一路帶風走了進來,並未讓人通稟,停在五步之外,三人尷尬相對,室內針落有聲。


    就在蕭清規耐不住沉默打算率先開口之時,蕭翊緊盯陸真顏,眸色幽深,嘴角卻噙起了笑,這恐怕還是他第一次對陸真顏笑,詭異得瘮人。


    蕭清規頓時看破他的笑為何意,雙頰掛起緋紅,陸真顏則將他的笑容看作得意的炫耀,愈發憤恨。蕭翊也不趕他,拂袖坐在蕭清規對麵,榻桌上隻有一盞她飲過兩口的溫茶,他直接端起便喝,陸真顏的唿吸變得沉重,蕭清規聽到了。


    打破沉默的竟是蕭翊:「怎麽?你們倆還要在本王麵前纏綿幾時?真當本王的劍斷了,不便殺你是麽?」


    蕭清規這才注意到,他的腰間並未佩劍,那把跟隨他多年的寶劍竟毀在了昨夜,毀在那尊水月觀音像上。想起他纏綿之際說過的話,稱陸真顏斷留不得,她雖解釋過與陸真顏並非那種關係,卻也不知他聽不聽得進去。


    「真顏,你先迴去,本宮有話同皇兄說。」


    「是,殿下。」陸真顏答應得倒是爽快,疾步離去。


    室內隻剩下他們二人,蕭清規並未主動搭腔,而是命壽眉再送上兩盞茶,遞到蕭翊麵前。蕭翊卻端著她的舊茶不放,眼神帶著抹促狹看她,她則始終半低著頭,隻覺得他極為討厭。


    他毫無姿態地歪靠在榻上,矮她分毫,語氣風涼:「聽說你動了怒,我便一路連跑帶爬地滾了迴來,不想見到這般恩愛場麵,真是給我好大的驚喜啊,阿菩。」


    蕭清規懶得聽他陰陽怪氣:「這就叫恩愛?你大抵還是不知真正的恩愛是怎樣的,不妨把他叫過來給你看。」


    蕭翊嗤笑道:「像你我昨夜那樣?你倒是學會了,不妨試試,我必讓他的血染滿你的床,再把你按在上麵……」


    「蕭翊!」蕭清規怒斥道。


    他還肆無忌憚地歪了歪腦袋:「不叫懷濯哥哥了?」


    蕭清規險些因他插科打諢忘了正事,嚴肅道:「我有正事與你說。」


    「奔波一日,餓了,先傳膳,邊吃邊說。」


    「事不說清楚,你休想吃我這裏一粒米糧。」


    「當真是小氣得緊。有何事可說?那些事皆與你無關,昨夜淋了雨,還…………」他語氣微頓,笑得有些曖昧,「還受了累,我現在隻想你好好修養身子,切莫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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