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沉沉地說了聲:「我現在好像懂了,為什麽原著裏褚岫發瘋十年,也要救封眠出陣。」


    他現在也很想發瘋,也想救封眠出陣。


    但他不是褚岫,做不出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芙蕖見少年神色落寞,安慰般拍拍他的肩膀,說:「別慌,我們先去探探大陣那裏虛實。」


    戎鈴枝微微斂眸,桃花眸中碎光湧動,低頭輕輕將腦袋擱置在師姐肩膀上,說了句:「嗯。」


    *


    其實他還是自私的,他心底並不希望封眠祭陣。但問題就在於如果封眠不祭陣,上古兇獸出陣後世間淪陷,妖獸橫行之下,他們似乎也過不了安生日子。


    想到這,戎鈴枝再次嘆了口氣,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聲音略帶啞意:「從前在影視劇裏看到主角為天下獻出生命的時候,總覺得這是應該的。可是現在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又覺得難過,覺得痛苦。封眠不欠所有人,可他是這裏最強的人,這卻又是他理應做的。我該怎麽辦啊,我不是褚岫,我也不可能讓一個無辜的人祭陣救出封眠。」


    「可是那樣的話,封眠就要被困在大陣裏一輩子了。」


    係統說:「宿主,你之前還說要灑脫一點,可是現在卻又難過死了,你不該動心的。」


    少年眼睫微垂,苦笑一聲,喃喃道:「可是感情能夠控製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嘛。」


    「沒有。」係統很堅定地答道,「這種陣法一命換一命,除了再祭入一個同等修為的人,沒有別的辦法。宿主,你應該學著走出來,封道君祭陣前,說不定他會把修為給你,這樣的話到時候你就能飛升上神,天梯降下,靈魂全歸地府,你還能去找下一世。」


    「你……」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從戎鈴枝的頭頂潑下去,他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輕輕嗤笑一聲,纖長睫毛掩住眸中譏諷,「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果然是人工智慧。這兩年你裝瘋賣傻,我都快忘了剛剛穿越過來,你們是怎麽壓榨我的了,也忘了當初為什麽費力要把我湊到封眠身邊。是為了偷他的修為完成任務,對嗎?」


    一聽他這麽說,係統立刻急了,它慌忙解釋道:「宿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這種無法轉圜的地步,這是最好的辦法。」


    戎鈴枝沉默了,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人工智慧雖然無情,但他卻不得不承認,係統說的確實有道理。


    但是他不想那麽做……


    那麽,就隻有一種辦法了。


    少年輕輕開口:「不,還有一種辦法,我去祭陣。」


    係統焦急道:「宿主,你不能這麽做,你知不知道……」


    它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連忙閉嘴,說:「宿主,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我們能幫助你重生是嘛?可是你重生之後,一切就會重來,到時候封眠什麽都不記得,芙蕖也不記得,你難道想迴到那種孤獨的狀態嗎?」


    「什麽都沒有封眠的命重要。」


    「你難道能保證下一次,你能阻止大陣的封印不被衝破嗎?」


    「不能,那樣就會有下下次,我會一直重來,直至意識消逝。」


    「宿主……」


    *


    祭陣的事情戎鈴枝沒敢和芙蕖說,他選擇瞞著所有人,甚至偷偷寫了封絕筆信藏在浮玉殿。


    隻是在信裏沒有告訴封眠他去祭陣了,而是說自己要和他分開,說自己走了,讓封眠不要去找他。


    如果有緣,他們會相遇的。


    戎鈴枝寫完的時候,眼圈都紅紅的,嗚咽著說:「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總罵得絕症的女主故意和男主分手,現在……我也成這種人了。」


    但是,如果死是固定的,訣別也是一定的,那麽他真的不想讓封眠傷心。


    他用手帕擦了擦眼淚,看著絕筆信上的字突然又大哭了起來:「他麽的真不想活了,天天這麽努力地認字學習,字還寫的跟狗爬一樣,崩潰了。」


    說完,少年期期艾艾地在浮玉殿裏磨蹭了一會,將信藏在了封眠平日喜歡繪丹青的那個書案下麵。


    他坐在那裏發了一會呆,突然感覺肚子有點餓,便下意識想要拿盤子裏的糕點,結果裏麵空空如也。


    這才反應過來,封眠閉關,沒人會在浮玉殿給他準備小糕點了。


    少年神色略顯難過,握著封道君常用的那隻筆,喃喃說了句:「下輩子,還會喜歡我嗎?」


    第116章 海盜


    大陣的地點與世隔絕,在一個名叫蓬萊境的島上,與青陽宗隔海相望。


    鑑於陸殿青並不是穿越或者重生的,他並不知道封眠將會祭陣的事情。戎鈴枝和芙蕖便想著隱瞞他,藉口去做宗門任務,偷偷勘察大陣。


    兩人從青陽宗禦劍出發,因為蓬萊境距離大陸距離遙遠,且禦劍可能會遇上大風、海浪等多種複雜情況。


    綜合考慮下,兩人還是決定在海邊坐船出發。


    臨行前,芙蕖囑咐他不要帶任何有青陽宗標識的物件,且要穿的樸素一點,避免遇上海盜,被抓起來要贖金。


    雖然海盜打不過他們,但是他們也不想多生事端,畢竟蓬萊境上的人並不喜歡青陽宗的修士。


    她說的要點,戎鈴枝全部一一記了下來。


    他們先是穿上普通的麻布衣裳,還問周纓要了改變容貌的藥水,把皮膚變得蠟黃,看起來麵黃肌瘦的,像是逃難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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