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聲音平靜:「你得到了娜迦女神的福澤。」


    戎鈴枝眨眨眼睛,一副求誇獎的模樣:「對啊,我還把這個不要臉的佛子打的屁滾尿流,我是不是很厲害。」


    「嗯。」封眠那雙冰冷的瞳中映著點點笑意,卻還隻是裝作平淡開口,「尚可。」


    戎鈴枝身後求表揚的尾巴都快要晃出實質了。


    「不過,」道君話音一轉,「不要驕傲,你能勝過他,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娜迦女神的福澤與他身上的邪神之力相生相剋。」


    「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少年軟著聲音撒嬌。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之舉顯然激怒了林濟慈,但他此刻身陷囹圄,也沒辦法再拆散這兩人。


    隻能想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趁著這間隙慢慢地往琉璃鏡的方向轉移。


    但是還沒爬幾步,一隻青劍從天而降,直直地插在他麵前,阻隔了他接下來的道路。


    戎鈴枝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呦,差點忘了,這裏還有個大活人呢。」


    「你剛剛說什麽來著?」戎鈴枝問。


    林濟慈順勢望向少年,他的神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那雙柔情繾綣的桃花眼中所潛藏的殺意似乎並不是假的。


    他終於感覺到害怕,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後爬了幾步,喃喃道:「別,別,留我一條命吧。我可以為之前的事情到道歉——」


    戎鈴枝雙臂環抱,笑容悠然:「那你說點好聽的。」


    林濟慈已經快要瘋了,但是他如今受製於人,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咬牙說出那些違心的話:「我祝你和封眠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行不行——」


    話音未落,長劍倏然飛起,不留一絲餘地地割斷了他的脖子。


    鮮血噴湧而出,林濟慈趕緊哀嚎著捂住大動脈的地方,但已於事無補。


    沒過幾秒,他便徹底斷了氣。


    戎鈴枝淡淡收迴手,上前兩步將青劍從地裏拔了出來,一臉無語地踹了踹林濟慈的屍體,罵道:「老子是男的,你他媽才早生貴子呢。」


    他迴頭,看向芙蕖懷中的狐狸幼崽,看見芙蕖滿臉的淚水,心中登時一沉。


    趕緊和封眠走了過去。


    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狐狸崽子,說:「陸哥這是被打迴原形了?他不會死了吧。」


    然後將手指湊到狐狸崽子的鼻子旁,想要探探它的唿吸。


    狐狸幼崽的唿吸雖然微弱,但大抵還算得上平穩,戎鈴枝心裏略鬆了一口氣,轉頭用求救般的目光看向封眠。


    後者沒多說什麽,隻是傳了一股真氣到狐狸崽子的身體裏,說:「它沒什麽大事,就是需要靜養。」


    戎鈴枝蹲下來,遞給芙蕖手帕,勸道:「放心了吧。」


    托著下巴故意開玩笑,道:「你看看你,哭起來都不漂亮了。師姐,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陸殿青啊?」


    芙蕖都哭成這樣了,嘴依然很硬,和戎鈴枝簡直同出一家:「我把他當朋友,朋友死了也會哭的。」


    她白了戎鈴枝一眼,說:「你死了我也會哭得這麽傷心的。」


    「噫……」


    從前都是芙蕖打趣他,而今天可算是讓戎鈴枝逮到了,他陰陽怪氣地模仿她,誇張道:「你們隻是朋友而已,對吧?」


    芙蕖撇嘴,低頭看了仍舊在昏迷中的狐狸崽崽,臉頰微燙,模模糊糊說了句:「有那麽一點喜歡吧。」


    戎鈴枝又是嘖嘖兩聲,他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知道芙蕖和他一樣嘴硬,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無人注意到,那隻小狐狸的耳朵微微動了下。


    反而看向了製住悟禪宮剩餘人的羅剎女們。


    她們對悟禪宮的人恨到了極點,連讓他們死的痛快一點都不願意,一個個用頭發活生生把他們纏死了。


    戎鈴枝望著她們,微微有點苦惱:「娜迦女神希望我給她們找個好去處,可她們現在已經不是厲鬼,沒法迴陰視界。但中原好像也容不下她們。」


    「我帶她們迴山海。」封眠靜靜道,「那是陸殿青的窩,我去過幾次。」


    似乎是怕戎鈴枝不理解一般,芙蕖補充了一句:「就是妖怪們居住的地方。」


    「哥哥,這個給你。」


    蘇蘇走了過來,她接受神的洗禮,此刻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小女鬼。


    黑眼圈完全消失,膚色也是紅潤的白皙,漂亮瑰麗得如同一株小玫瑰,她將真正的那迦菩提放在戎鈴枝手上。


    之前引他們進來的羅剎女開口:「這是我們原本便答應您的,請您收下吧。」


    戎鈴枝此行的目的就是這個那迦菩提,自然沒有再多推辭,收下後塞到了腰間的小包裏。


    *


    時間已經過去許久,天色也從深夜的黑變成了東方欲明,晨色熹微。


    隻是之前僻遠無人的偏殿外,此刻滿是血腥味。


    殿外的青石板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血腥味濃重,恍若人間慘劇。


    戎鈴枝有些詫異地看向封眠,後者神色淡淡道:「他們攔我,隻能全殺。」


    他向來言出必行,這些屍體身上的傷口繁多,似乎確實沒留一個活口。


    在戎鈴枝的印象裏,封眠雖然冷了點,但仍是個品性純良的天驕。但看著這一幕,他卻隱約改觀,心裏泛著無邊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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