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繞了幾圈,發現桌子上已經落了層灰。


    他的小奴應該離開此處幾天了。


    褚岫將戎鈴枝的穿過的衣服聚在一起,燃燒後的灰塵就地畫了張符,念了段咒語後。


    青煙飄起,順著風指引方向。


    他表情冷厲,心中想法扭曲極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縱使是做了鬼,他也一定會將他的魂魄捉迴來。


    第24章 陰視界


    天穹蒼青,遠山連綿,重巒疊嶂間掩映著繚繞變化的雲霧,被暴雨沖刷過的巍峨山峰,青翠欲滴。


    青煙久之不散,匯聚成縷,在空中漂浮著,像一根細線般指引褚岫找到戎鈴枝。


    他禦劍而飛,穿梭於山澗間,最後由青煙的指引停在了一處幽穀中。


    溪水緩緩流暢,雨後的地麵仍然可以嗅見泥土的芬芳。


    他佇立在水邊,靜靜望著不遠處的一具屍體。


    看樣子應是死去了幾日後,被水流沖刷上岸的。


    那屍體身量像極了戎鈴枝,就連身上的衣服製式也完全相同,是他穿舊了的道袍。


    褚岫抬頭看向高處,才發現此處幽穀正在孤峰後麵斷崖之下。


    若此具屍體當真是戎鈴枝,有可能是失足落崖,也有可能是跳崖自殺。


    總之,出現在這裏倒是合情合理的。


    他握著手裏的長劍,慢慢走近那具屍體,輕輕用劍尖勾著衣物,強製給那屍體翻了個身。


    麵目已被溪水泡得脹起,但隱約能看出原貌,正是戎鈴枝。


    看到這一幕,褚岫瞳色微深,輕輕地嗤了一聲:「真死了?」


    沒有任何的憐惜。


    似是嫌棄屍體髒汙晦氣,在收劍後,又將其插入一旁的溪水中沖刷幹淨。


    而他從手腕上取下一根手串。


    這手串由紅繩編成,上麵足足綴了十八枚銅錢。一枚整的,其他十七枚各有各的殘缺,看起來十分怪異。


    掏出匕首劃破中指的指腹,將鮮血滴在了那枚完整的銅錢上麵。


    瞬間,銅錢上閃出詭異的紅色光芒。


    褚岫閉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詞,「蕩蕩遊魂,何處存留,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再睜開眼時,他的瞳孔顏色已經由黑轉為灰色。


    所見之處也再不同往日一般,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暗灰色。


    烏雲傾軋,鴉聲悽厲,無數靈魂聚成的黑色團霧在空中漂浮著,發出來自千萬人的悽厲尖叫。


    這即是,


    陰視界。


    在神都隕落之前,世間陰陽調和,陰陽分割。但自從人間與神明失去聯繫後,天梯陷落,連陰曹地府也隨之消失。


    如今的世界陰陽失調,五道混亂,人、妖、鬼混雜一處。死去的靈魂無法投胎,怨氣在陰視界中堆疊在黑色團霧,一旦成形後就會逃出陰視界,為禍人間。


    但各宗修士隻能看見陰視界,並無分割陰陽的能力,並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褚岫冷眼看著這些橫行的鬼怪。


    他用自己的神識快速地搜尋,企圖從這個混雜的世界中找到戎鈴枝逃逸的靈魂。


    但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戎鈴枝靈魂的任何蹤跡。


    突然,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眉頭緊緊地蹙起,閉上眼睛退出了陰視界。


    現實中,幽穀裏平靜如初,唯一的聲音便隻有旁邊流淌的水聲。


    他拔劍而出,鋒利的劍鋒瞬間直插那具屍體的心髒。


    不肖片刻,那屍體便化作了一團青煙飄散開來,隻留下一個小小的木偶落在地上。


    褚岫撿起那木偶觀察了片刻,嘴角殘忍地勾起:「厭勝術?」


    他五指收緊,隻不過剎那之間,手中的木偶便化作了齏粉。


    俊美的麵龐上神色越來越陰暗,連帶著那雙眼睛裏也充滿了陰鷙,像是恨不得將誰千刀萬剮一般。


    一個小奴,竟有高人助他?


    「戎鈴枝,你最好祈禱,別再次被我抓到。」


    *


    渡新處。


    戎鈴枝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十分踏實。直到日落時分,在外麵訓練的新弟子們陸陸續續迴來,嘈雜的交談聲才將他吵醒。


    因為睡得太久,戎鈴枝的腦袋懵懵的。


    他坐起來,甩了甩腦袋。


    他的床旁邊便是窗戶,此刻便有幾個弟子結伴路過。


    正在討論今日的修煉成果。


    「王兄,聽說你今日突破築基三階了?說起來,如今這未入宗的弟子應該就屬你修為最高了。」


    「哪裏哪裏,李兄真是謬讚了。聽聞今年陳家的大公子也來了,他出身名門,劍道與修為定在我之上啊,不談這個了……李兄,你今日成果如何?」


    「唉,我悟性不好,至今未突破築基五階啊。不過今日修煉,我倒是當真明白這青陽宗為何受到天下人追捧了。仙山靈氣之濃鬱,真不是旁地能比的。若有機會,真想留下來啊,可惜我應是撐不過秘境試煉的。」


    ……


    他們似乎在討論修煉之事,戎鈴枝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心想:原來青陽宗的選拔如此苛刻,連築基五階都過不去?


    那他……


    若不走後門,不是明顯去送人頭的?


    戎鈴枝嘆息一聲,起床洗漱去了,估摸著一會去食肆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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