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錯誤答案仿佛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被略過了,尤利西斯沒敢再追問,他們一起來到艾利頓餐廳門口,尤利西斯上前兩步提前給伊容掀開了厚重的擋風簾子,伊容低頭從他的手臂下穿過,進入到有暖氣的餐廳裏,風衣上粘黏的雪花瞬間化作水氣,兩人原本交握的手鬆開,伊容在他身上蹭了蹭手心裏的薄汗,又把手重新塞迴了風衣的口袋裏。


    「打仗時一往無前的尤利西斯少將,連把傘都不會收?」


    他看著尤利西斯站在門口慢悠悠地搗鼓了半天,那把簡易的黑傘卻依舊沒有被收起,尤利西斯垂頭握著傘柄的彎鉤,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輕聲道:「我在這裏等你吧……親愛的?」


    伊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掀起簾子伸手,「沒用的東西,傘給我。」


    尤利西斯避開了他的動作,固執道:「我在這裏等你。」


    伊容皺了皺眉:「少將想在這裏當看門狗嗎?」


    尤利西斯依舊道:「我等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


    尤利西斯笑吟吟地看著他,輕聲道:「親愛的,我等你。」


    伊容的耐心被耗盡了,他原本就煩躁得厲害,因為一把收不好的傘尤利西斯莫名其妙在這裏扭扭捏捏,放在以前伊容會毫不猶豫地甩他一巴掌叫他有多遠滾多遠,可現在他的身體因為止痛藥的副作用,變得非常差勁,幾乎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消耗在這種沒用的事情上。


    更何況對待尤利西斯這種扭曲性格的人,虐打他就像是玩一場遊戲一樣,他越是被暴力地對待,越是要笑嘻嘻地湊過來叫他繼續打,像是拳頭落在棉花上一樣無力。


    「尤利西斯,傘給我。」


    伊容冷下聲音,他下了最後通牒,一張蒼白的臉已經完全沉下來,尤利西斯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倒轉方向將傘柄遞給伊容,輕聲道:「對不起,親愛的不要生我的氣……」


    他應該快點兒收了傘就自覺離開的,而不是貪圖這一時片刻能和伊容待在一塊兒的時間,尤利西斯這些天來拚命想和伊容說上話,哪怕是聽著伊容辱罵他,都比不理他要開心得多,這一場單方麵的冷戰徹底化作了一張牢固的鐵網,把尤利西斯牢牢困住了。


    伊容接過傘三兩下收好,整個過程不過五秒鍾,他沒好氣地將收好的傘丟還給尤利西斯,忍不住咬著牙罵道:「廢物!」


    尤利西斯抱著傘輕輕「嗯」了一聲。


    伊容轉身想要進去,卻發現尤利西斯沒有跟上來,他迴過頭,皺眉問:「你還在這裏幹什麽?」


    尤利西斯嘴角噙著笑,小聲抱怨道:「現在就要趕我走呀……我送你…嘶!」


    伊容沒忍住,掀開棉簾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把他帶進餐廳裏,尤利西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險些摔倒,他剛穩了穩身體,卻又被伊容用力推了一把:「你在扭捏什麽?」


    「去點菜。」


    尤利西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藍色的眼睛亮了亮,他一手拿著傘,快步去找老闆要了菜單,迴到餐桌上的時候,伊容正交疊著雙腿,坐在窗邊喝茶,他選的這個位置恰好是一年半以前他們發生衝突時尤利西斯訂的座位,伊容將長發綁在腦後,手中拿了一杯熱茶暖著。


    他好像已經全然忘記了那時候他們的劍拔弩張,被子彈擊破的地板早已經修補好,現在看不出任何其他的痕跡,尤利西斯按他所記的伊容的喜好點了幾道清淡的菜,又迴來把菜單遞給他,輕聲問道:「親愛的還要不要再吃點其他的?」


    伊容喝了口熱茶,接過菜單看了兩眼,問道:「你沒有點你自己的嗎?」


    尤利西斯脫下軍裝外套,蹲下來蓋在了他的腿上,又細心地整理了一下,正準備起身的時候,伊容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沉聲道:「尤利西斯,不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尤利西斯順從著他的動作,幾乎是乖巧地依附在了他的身邊,他抬起自己的手吻了吻伊容捏著他手腕的手指,輕聲道:「我服侍你,親愛的今天帶我迴家吧,好不好?」


    「等你睡了我會自覺迴去的。」


    伊容嗤笑了一聲:「少將不是可以動用自己的權利添加指紋嗎?整個貝爾加莫城都是你的,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來去自如。」


    「我不敢了,」尤利西斯反握住他的手輕輕晃了晃,道:「我真的不敢了,長官。」


    「請原諒我的越界,親愛的。」


    伊容冷笑著反問道:「你做的這些事還少嗎?」


    兩年前尤利西斯私下把他的辦公室改到了自己的旁邊,公權私用調查他的籍貫和喜好,一年半以前借著公務的名義騙他情人節出來被迫「約會」,一年以前公權私用在伊容的門鎖上偷偷加了自己的指紋,每天用陌生的號碼給他的辦公室裏送各種各樣的玫瑰花,這一樁一件,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次次不落地都被伊容打過,尤利西斯卻依舊樂此不疲。


    他頂著滿身的傷痕開玩笑似的把刑鞭送到伊容的手上,被打了十八鞭後脊背上鮮血淋漓,他用舌尖舔掉鞭子上自己的碎肉,握著伊容的手指給他揉捏手腕,明明求饒的是他,說受不了的也是他,藍色的眼睛裏緒滿了因為疼痛流出的生理眼淚,可尤利西斯緩過來後,依然跪在伊容麵前,手臂摟住他的腿輕輕地問:「親愛的,你滿意了嗎?」


    其實可以說,伊容絕大部分的暴躁,並不是全都因為止痛藥的副作用而引起的,而是尤利西斯一次又一次的無底線縱容,才造就了他如今極差的性格,伊容想控製,卻又在藥物副作用下徹底淪陷在了暴虐的快感裏,尤利西斯是承載他一切失控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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