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要不是元宵被偷走,蘇源抽絲剝繭確定嫌疑對象,頂著壓力查明真?相?,那些丟掉性命、被當?成牲口一樣買賣的受害者可能永遠討不來公道。


    「後來我才知道,那藥方是別國傳來的邪術,它可以延遲我的死?亡時間,那股腥臭卻早已浸入骨髓,隻有特?指的薰香才能蓋住。」


    「得知你懷疑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曾想?過殺人滅口,直到我看?見陛下失望的眼神?。」


    「活了三十六年,是我賺來的,現在也該償命了。」


    「那些孩子死?前都被餵了藥,他們自己割下身上?的肉,放進盤中?。」


    「還有那些女子,我問過太醫,女子流血過多,有礙壽命。」


    「是我對不起他們,許家也是。」


    審問臨近尾聲時,許玉林這般說。


    蘇源心底卻沒有絲毫波動。


    遲來的懺悔,比什麽都輕賤。


    最好的結局,就是去地下,親口向他們賠罪。


    烈日當?頭,一陣風裹挾著熱浪,穿過幽長?的宮道,吹得蘇源的官服獵獵作響。


    蘇源腳步沉穩且堅定,向著宮門?走去。


    ......


    兩日,足夠大理寺並刑部整理好許家和翠紅樓涉案人員的相?關證據,將其?公之於?眾。


    告示白?紙黑字,被官兵張貼在牆上?。


    官兵手持佩刀,高聲道:「隻可閱覽,不可毀壞!」


    等他們一走,百姓們蜂擁而上?。


    「有沒有識字的,這上?麵到底寫了啥?」


    一位身著青袍的書生艱難擠到最前麵,照著告示宣讀。


    「許玉林以人入藥,誅戮數百人,許升泰與其?妻楊氏為從犯,三十三年來販賣數千孩童女子,永平府知府知情?不報......朕甚為震怒,著許玉林五馬分屍,許升泰、楊氏腰斬,韻達、永平府知府......(以上?省略一百五十二?人)午門?斬首......」


    告示很長?,書生念讀許久。


    一開始百姓沒把許玉林和次輔大人聯繫到一起,個個義憤填膺。


    「這個許玉林真?該死?啊,害了這麽多人。」


    「以人入藥,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太殘忍了,許玉林這麽做就不怕他們夜裏找他索命嗎?」


    「五馬分屍都是輕的了,就該挫骨揚灰!」


    就在百姓鄙夷唾罵時,讀告示的書生突然滿臉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


    「許玉林......不正是次輔大人的名字嗎?」


    這一聲,在場所有百姓都炸了。


    「次輔大人?不會吧!」


    「你個鯽魚腦袋,前幾天?大理寺不是把整個許家都給端了,那陣勢可嚇人了。」


    「那時我還想?著次輔大人一定是被哪個小人冤枉的,敢情?是這麽迴事啊。」


    「我呸!虧他長?得人模狗樣,原來是個禽獸!」


    「前年我姑家的大丫頭好好就沒了,周圍十裏都找遍了也沒找著,報了官後麵啥動靜都沒有,你們說會不會就是被這個狗東西抓走了?」


    「有可能。」


    「殺得好!陛下還是太仁慈了,就該千刀萬剮淩遲而死?!」


    在一片聲討中?,蘇源手裏拿著冰糖葫蘆,將眾人的叱罵盡收耳中?。


    他無聲笑了下,這世上?還是好人更多些。


    馬車停在街邊,蘇源鑽進馬車,剝下最上?麵一粒山楂球的外衣,讓元宵抱著舔舔嘬嘬。


    灌一口涼茶,連唿吸都是熱的。


    宋和璧一手托腮,撩著車簾看?向人群:「真?好。」


    蘇源眼中?有愉悅:「五日後行刑,希望他們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宋和璧唏噓道:「我猜到那放血背後可能有些殘忍,沒想?到會是......算了,不提也罷。」


    她?捏了捏元宵的腮幫子:「可別弄髒了裙子,等會見到曾叔公就不美了。」


    元宵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嗯嗯點頭,吐字模糊:「幾道啦~」


    明日將要迴工部上?值,還得小十來天?才能休沐,正好趁此機會探望宋覺。


    蘇源按了按元宵的發頂,讓小揪揪不那麽囂張地立著,吩咐陳正駕車。


    馬車停在宋家小院門?口。


    下了車又是熟悉的掛有「宋府」牌子的馬車,一家三口進了門?,就見宋覺坐在樹蔭下,闔眸假寐。


    陸氏和溫氏站在簷下,看?青姐兒跟貓貓玩耍。


    元宵牽蘇源的袖子,哇偶一聲:「貓貓!」


    蘇源看?了眼,是一隻橘貓。


    養得肥嘟嘟,蹦一下就能壓倒塌。


    它有些高冷,任青姐兒如何逗弄,始終趴在那,愛答不理的。


    見元宵一臉好奇,躍躍欲試想?要上?前,蘇源扶正她?的小揪揪:「去吧。」


    元宵噠噠跑過去,跟青姐兒一塊單方麵玩貓貓。


    宋和璧去找陸氏她?們,蘇源則直奔宋覺而來。


    「叔公今日可好些?」


    問詢時,視線落在宋覺的臉上?。


    不似那日的蒼白?憔悴,氣?色好了許多。


    「好多了。」宋覺臉上?帶笑,摸了摸肚皮,「你應該聽說了我在編書的事。」


    蘇源坦然承認:「那日您暈倒,叔婆跟我們說了。」


    提起這個,宋覺就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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