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源還?能如何,自是應下了。


    ......


    一刻鍾後?,弘明帝重新坐迴禦案後?。


    蘇源肅立一旁,兀自消化?弘明帝所交代?之事。


    「其實朕原本是打算等你正式入朝,辦幾件實事,再將?你進獻天鈴的事gg天下。」


    沒來由的一句,打斷蘇源的沉思。


    蘇源狹長的眸子微睜。


    「屆時你可以藉此?連升個三兩級,手?頭的權利多了,也更方便為朕做事。」弘明帝坦言道,「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蘇源:「微臣......」


    弘明帝搶過?他的話?頭,笑容和善:「蘇愛卿是不是想說?,憑你的博學廣識,就算沒有天鈴的功勞,也絕對會為朕再立下其他功勞,對否?」


    蘇源:「......陛下料事如神?,微臣定會為陛下、為靖朝肝腦塗地。」


    弘明帝露出滿意微笑:「好了,你迴去吧。」


    蘇源遲疑兩秒,還?是道出心中訴求:「陛下,微臣想再見梁盛一麵。」


    弘明帝不明所以,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麽好見的。


    不過?他現在心情?好,這樣一個小?小?要求還?是不成問?題。


    「朕讓小?福子領你過?去。」


    在一定程度上,福公公是可以代?表帝王本人的。


    弘明帝此?舉,也是擔心刑部有不長眼的人湊上來給蘇源找不快。


    蘇源躬身行禮:「微臣多謝陛下。」


    「這些日子你就在家中休養生?息,養好了精神?,才能入翰林院為朕效力。」


    蘇源麵露動容:「微臣謹遵陛下旨意。」


    「去吧。」弘明帝說?完,又補充一句,「等你入了翰林院,朕再想找你對弈,也方便得多。」


    過?度使用的大腦隱隱作痛,蘇源眼皮直跳:「......是。」


    福公公憋笑,隨著蘇源一道走出禦書房。


    去往刑部大牢的路上,福公公不忘在蘇源麵前為自家主子營造高大宏偉形象。


    「這些年?陛下勞於政事,為了天下黎民百姓,好些愛好都不得不放棄。」


    這對弈便是弘明帝諸多愛好中最為顯著的一個。


    「今日有蘇公子陪著對弈,陛下嘴角的笑一直沒落下過?。」


    蘇源越過?福公公眼尾的皺紋同他對視,眸光溫煦:「陛下憂國愛民,實乃天下百姓之幸。」


    拋卻棋藝不談,和弘明帝相處的這兩個時辰,蘇源覺得頗為放鬆,因金鑾殿諸事引起的煩悶都消弭無蹤。


    福公公聞言眯著眼笑,不住點頭:「沒錯。」


    二人相視一笑,有默契悄然而生?。


    過?了好一會兒,蘇源二人才抵達目的地。


    福公公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他帶著蘇源一路刷臉,順利進入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內部的甬道悠長而深邃,一眼望不到頭。


    兩旁是整齊劃一的牢房,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一盞油燈,豆大的燭火僅能照亮一小?塊區域。


    福公公十分貼心地守在外麵,自有牢頭引著蘇源往前。


    所經之處昏暗森寒,隱約有慘叫聲傳入耳廓。


    蘇源前世也是看遍恐怖片的男人,饒是這樣都汗毛倒豎,唿吸亂了一瞬。


    牢頭看在眼裏,司空見慣地說?:「狀元郎莫要見怪,是我們大人正在審訊犯人,鬧出的動靜大了些,很快就消停了。」


    很快消停?


    是指審訊很快結束,還?是指犯人很快就沒勁再叫喚了?


    蘇源暗自腹誹,卻知曉這些在刑部大牢再正常不過?。


    兩人很快在甬道盡頭的牢房前停下。


    據牢頭所說?,這幾間牢房一般是用來關次日行刑的犯人。


    蘇源發現,除了梁盛所在的牢房,左右兩間都是空的。


    「狀元郎,這裏邊就是犯人梁盛,您想說?什麽盡管說?便是。」牢頭態度放得很低,與蘇源打商量,「隻是為了防止犯人做出什麽過?激行為,狀元郎您可得離牢房遠些。」


    這是善意提醒,蘇源爽快應下。


    牢頭鬆了口氣?,心想這狀元郎果真是個妙人,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好。


    待牢頭離開,將?空間留給蘇源,他上前一步,將?梁盛的模樣納入眼底。


    梁盛盤腿靠牆而坐,身下潮濕的稻草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惡臭。


    他那身幹淨整潔的錦袍早被扒去,換上泛黃破舊的囚衣。


    束發的簪子已不翼而飛,梳理整齊的頭發淩亂披散著,怎一個狼狽了得。


    同父異母的兄弟二人,隔著實木製成的牢柱,兩相對視。


    與金鑾殿上的歇斯底裏不同,現在的梁盛看起來格外平靜。


    仿佛一潭死水,黢黑發臭,再掀不起絲毫的波瀾。


    梁盛雙手?交握,置於腹前:「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嗎?」


    蘇源眸光沉靜:「算是。」


    梁盛短促地笑了聲:「那我豈不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掩在袖中的手?指蜷起,蘇源開門見山:「我不曾害過?梁守海和雲秀。」


    注意到蘇源對他爹的稱唿,梁盛怔了下。


    看來蘇源是真的很討厭他爹,才會直唿其名,連一句「父親」都不想喊。


    牢房裏,有蟑螂從稻草中穿梭,蹭過?腳踝,帶起一片悚然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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