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方的天好似比北方更高一點,冬日裏的盛京抬頭看都是鬱沉沉的,可在這裏卻覺得黑夜都離人很遠,風帶動樹葉的嘩嘩聲,都能讓人覺得心情也空曠許多。


    可沉睡中的人自然看不到這些 ,緊皺的眉頭隻讓她覺得被人擾了清夢。


    今夜不知為何,屋裏的暖爐滅了沒人加碳,金獸香爐裏的薰香也好像沒了味道,身下睡著的地方又太硌,不管怎麽換姿勢都不舒服。


    薑姝挽夜裏半夢半醒過一次,那會瞧著四周發黑,她又不甚清醒,遂倒頭就又睡過去了,隻越睡越不舒服才發覺不對,這會夢裏囈語想著叫來梓春打理一下屋裏。


    可連續喚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最後一聲落下時,身上掠過一陣刺骨的涼風才把她吹醒過來。


    別說梓春了,眼前睡著的這塊地方甚至都不是一張床,這哪是什麽屋子,就是一個山洞。


    昏睡前的迴憶在這時倒是讓她想了起來,可自己明明是落在了水裏,怎這會兒竟在這兒?難不成落到水裏也被那水匪抓到,給藏到這裏來了?


    想到此處,她立時撐起身子坐起來,環顧了四周,隻看到一堆正在燃燒的柴禾,可接下來入眼的東西卻能讓她渾身發涼。


    那堆柴禾的焰火併不熱烈,吐著猩紅的火苗,隻能算做堪堪燃燒,而讓薑姝挽震驚的是架在火上烤的一堆東西。


    那上麵是她落水時身上掛著的『累贅』鬥篷,以及…她出發前梓春特意給她挑的適合南方氣候的粉藍繡香雪小襖,她還記得這件衣服袖口有些發舊,溫湄看到了還說等到了江陵就給她重新製新衣。


    這些都是她的貼身衣物,可這會卻被架在這火上烤,橘黃的火光映在她的衣物上沒有溫暖的感覺,隻會讓她覺得渾身冰涼。


    她落入水裏失去意識,剛剛又才醒過來,這衣服根本就不會是她自己脫的…


    山洞口這會有踩著枯枝落葉的腳步聲傳過來,薑姝挽神色一稟,直接就揪緊了自己身上僅有的衣物,她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迴過神來,這會突然來了人,她自當就以為是歹人。


    薑姝挽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背對著洞口的方向,悄悄在影子的掩飾下伸手往地上抓了一顆大小很是趁手的石頭。


    餘光和耳朵也不敢絲毫放鬆,依舊謹慎地聽著身後的動靜。


    那人的腳步聲已經快到了她的身後了,她捏緊了手中的石頭,努力克製自己的緊張感,不讓手腕的顫抖來左右她的此時的想法。


    身後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速度卻沒有慢下來,不過一會就已經到了她身後。


    直到那人的影子徹底把薑姝挽納入其中後,她眼睛一閉深吸一口氣,直接迴頭就朝著人擲了過去。


    照著她的預期,那人就算不被砸出個大包,也會因為她的突然襲擊而分個神,她便可以趁機逃出去了。


    可變故就隻在一瞬,那從她手裏用力飛擲而出的石頭,被那人很的就接住了。


    如同上元佳節時,盛京街上表演雜耍的藝人,在馴服手中頑劣的獼猴般,一伸手就能它服服帖帖聽自己的話。


    她看著那人的動作呆愣了片刻,也沒再繼續想要尋機會出逃了,因為對方是早就看出她的目的,雖未繼續上前,可立著的那塊地方卻實實在在擋了出山洞的路。


    這時,一陣熟悉的悶笑聲從跟前傳來。


    薑姝挽沒作聲,這會隻雙目狠狠地盯著眼前人。


    那人笑了半晌,才終是開了口:「下次記得選大一點的石頭,扔的時候不要閉眼,興許準頭能好點。」


    「大人覺得好笑嗎?民女卻不覺得,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理應明白名節對一位女子來說有多麽重要,而不應當被大人拿來當成調侃的談資。」


    「大人今年已經年過弱冠,男女大防的道理也應當明白,可大人卻…」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覺得此刻的梁鈺是在罔顧無視她的意願和世俗的倫常,一次次地在挑釁她的底線。


    薑姝挽是真的生氣了,一雙美目就這樣發紅的瞪著他,臉色陣青陣白,捂著胸口的一雙手能看出因為氣憤被捏的發白,胸口因唿吸的巨大起伏雙肩都帶的一聳一聳的。


    可見是真氣的狠了。


    梁鈺雖也曾見過薑姝挽哭,但這般生氣卻也是第一次見,他收迴了唇角的笑意,換迴了素日裏待人的正色模樣,那音色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隻是少了些方才的戲謔逗弄:「你是覺得我冒犯了你?」


    這句話像是觸到了薑姝挽的逆鱗,方才發紅的眼眶這會已經續滿了淚水,她低垂著頭不去梁鈺,緩了好一會,才從嘴裏微唿出兩口白氣想要盡量平複下自己的情緒。


    一雙細白的柔荑緊緊的揪著胸前的衣物,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個被人欺淩過的樣子。


    梁鈺見她如此,知曉她定是誤會了,倒也沒急著立即去解釋,而是摩挲著掌心的那塊石頭往外走去,在靠近火堆的地方停了下來。


    而薑姝挽卻是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不曾不變過,就連梁鈺離開也沒能讓她眼眸動一瞬。


    梁鈺不禁深嘆一口氣,又怕她像之前那樣大哭,自覺到了一個安全適宜的距離才試探性的張了口:「若你當真覺得我冒犯了你,不妨試著想想昨夜你掉進水裏以後發生了什麽。」


    梁鈺說話的語氣一貫低沉喑啞,有一股自來的威懾力,可這會不知是否是因著看到薑姝挽快哭了的樣子,他有些刻意收斂了周身的氣勢,說話的語氣都放的有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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