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言廷帶著溫湄也是踩著這年末的尾巴進京來述職,溫湄在他去後直接就登了薑家的門。


    溫湄跟著府中小廝到了海棠苑的時候,剛好看到薑姝挽喝完一碗藥,正吵著要找糖吃。


    「從小到大你就愛吃糖,我看跟我去江陵前得給你買上許多,不然去了江陵沒了那鬆子糖該怎麽辦。」溫湄推門進來,語氣頗為寵溺得看著薑姝挽說。


    那頭在聞聲後,也是兩眼放光,頓時就迎了過去。


    溫湄捏著她的手腕給拉到桌前,看著瘦了一圈的薑姝挽心疼不已:「你以為姨母是傻的?你一句想去江陵就能騙的了我,那馬車一進京流言就入了耳,什麽都知道了。」


    薑姝挽雖說沒有刻意隱瞞,但為了不讓溫湄擔心,信裏也沒有主動提及,隻是沒想到溫湄會知道的這樣快。


    「姨母,那些都過去了,以後他的事和我再無幹係了。」


    她剛剛大病一場,臉色本就不大好,又連喝了大半月的藥,這會看的溫湄也說不下去了。


    把她攬入懷中,溫湄還是有些氣不過:「等你姨夫述職完,我就帶你去江陵,便是離了這薑家大小姐的身份,憑你母親留下的那些嫁妝也能配個好人家。」


    薑姝挽的親娘當初正值花信之年,就死在了薑家,而今薑姝挽還未及笄,就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心裏膈應這薑家,待陳言廷的事一畢就立馬帶著薑姝挽南下。


    ……


    接近臘月,盛京的氣候已經是酷寒。


    溫湄吩咐著下人抬著薑母的嫁妝上車,對著車窗裏往外探頭的薑姝挽溫柔得往裏一推就說,你吩咐的事我記得呢,不會忘,外麵風大,趕緊在車裏躲好。


    馬車不大一會就出了城,隨著溫湄的馬車一道出了薑家的,還有另一個小包袱,被溫湄遣小廝送去梁府還給梁騁的東西。


    自從那日過後,梁騁就在梁家日日等著薑姝挽的信兒。


    那天他看的清楚,薑姝挽看到他先去救薑凝芝時,眼裏露出的有憤怒,有嫉妒。


    事後他一直沒有露麵,就是等著薑姝挽主動來找他,這會聽著門房來信兒,說是薑家大小姐送了東西來。


    他急不可耐的把盒子打開,卻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傻了眼。


    第5章


    久經碾壓的官道坑坑窪窪,疾馳的馬車揚起的黃土趁著紛飛的簾子鑽進了車內,嗆的車內的人胃裏一陣不適,上下翻湧。


    溫湄怕薑姝挽剛剛大病過後的身子受不住,剛想對車夫說句慢一點,可手才觸到簾子,就被薑姝挽給按住了手腕:「事急從權,一切以姨夫的事為先。」


    出城前,陳言廷就說過,此番下江陵是急任,那邊有要緊的事情亟待他趕去處理,就連他在盛京兵部任職的兒子陳朗這次也被他一道帶去江陵,是以馬車才會出了城就奮力急趕。


    眼下正值年關,大家都在忙著年節,本就不是述職之際,可朝廷不僅將陳言廷從北方召迴,還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紙調令給派去了江陵,若不是什麽要緊事,吏部不會如此不近人情。


    薑姝挽的心思細膩,聽到陳言廷那般說後,即便自己顛簸的再難受,也不願因為自己而讓陳言廷和溫湄為難,何況事關陳言廷的公務,她就更沒有理由讓他慢下速度。


    隻是馬車的顛簸混著塵土的味道實在令人難受,便是想飲些水,嘴裏也沾滿了浮塵,咽不下喉,刺激的喉頭不住的咳嗽噁心。


    溫湄也無法,隻能撫著她的背緩解著她的不適,憐愛的同時心裏早把那梁家人給罵了個遍。


    車外的陳朗見薑姝挽頻頻掀窗透氣,又因忍不了撲麵的浮塵而不得不放下,如此反覆,出城時一張麵色尚且紅潤的臉這會都是滿臉菜色。


    見此,陳朗自腰間拽下一物,猶豫片刻後才驅馬靠近薑姝挽那側的車窗,在門口喚了聲表妹後,就見一雙白皙的素手掀開簾子。


    「表哥可有事?」


    薑姝挽今日著了一間茜紅色的繡梅花短襖,那雙素手就這樣從繡著幾片梅花葉子的袖口伸了出來壓著簾子,而陳朗一眼就對上那雙略顯疲憊的美人眸。


    雖不大精神,但是卻特別清亮,因為咳嗽的原因,還隱隱含著水霧,看的陳朗臉色有些微紅,心裏忐忑一瞬後才堪堪將手伸過去。


    「我看表妹一路都精神怏怏,不大舒服,這荷包裏麵都塞得是些提神醒腦的東西,雖說不能治病,但是也能緩解難受,表妹不嫌棄就先拿去試試。」


    薑姝挽抬眸就見一個東西在眼前晃悠,是一個黑色的荷包,上麵繡著蔚藍色的浪潮,應景又隱晦地含了陳朗的名字在裏頭,想是他的貼身之物。


    若是以往薑姝挽定然就拒絕了,二人雖是表兄妹,可贈荷包這等事還是過於親昵,她和陳朗又許多年不曾見麵,一開始保持些距離總是好的。


    可這會被顛簸的頭暈目眩的薑姝挽腦子發蒙,尚沒聽清陳朗的話,隻依稀聽到那東西可以緩解她當下的難受,就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了,拿到東西的時候連聲謝都忘了道就落了簾。


    可人在落下簾子後卻突然意識到不對,動作急促的想要彌補剛剛的無禮,一雙素手突然急急的攀在窗弦,隔著簾子隻能看到一雙柔荑,白白嫩嫩,和黑沉沉的窗木頭形成強烈落差,陳朗笑了笑,對著裏頭的人就道:「渡口且快到了,表妹再忍忍,到了船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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