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艷的嘴巴張得老大,今晚一波一波的反轉事實已經刷新了她的認知。


    韓麗娜心頭憤懣無比,索性破罐子破摔,拿了一瓶啤酒迴到包廂對著觀望的眾人嗬嗬大笑,「對,我就是你們口中最不齒的第三者。反正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滿世界就會知道了。為了慶祝我成為名人,大家要陪我共同幹一杯。」


    來參加聚會的一眾男女呆若木雞,誰都沒想到,竟然會親耳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新聞。


    韓麗娜一口氣幹了半瓶啤酒,斜著眼睛罵道:「我是投了真感情進去的,誰知道那個臭男人竟然騙我,說他早就離了婚。如今看到紙裏包不住火了,又一股腦的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我的身上。我一肚子的冤枉和委屈,找誰說理去?」


    肖春燕紮著手站在門邊,根本就不敢過來阻攔。


    韓麗娜靠在沙發上喃喃道:「我以為這件事是賀秋秋使的壞,所以憋著一口氣過來跟她算帳。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對手,從頭到尾把我當成衣袖子上的灰塵,一撣就丟掉了。我卻心心念念地記掛了她這麽多年,總想著跟她一較高下,總想著要贏她一迴。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傻得出奇?」


    包廂裏的射燈兀自亂轉,襯得韓麗娜像瘋魔一般,她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那個教導主任的瘋老婆放著自家男人不管,反倒要到法院告狀說要追究我的責任。看那副樣子不把我的名聲徹底搞臭誓不罷休,她把舉報信發的到處都是,連我讀小學初中的老師手裏都有一份。我一輩子的清白名聲全毀了,全毀了……」


    眾人麵麵相覷,對這種突發情況實在不知該怎麽應對。


    熊玲沒想到自己鐵口直斷,胡亂的猜測竟然被當事人親口證實,看著幾乎陷入瘋魔狀態的韓麗娜,心頭又浮起一絲不忍,幹巴巴地安慰道:「那個……我們隻是聽說,也許隻是一場誤會,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哭得不能自已的韓麗娜一下子又噴笑了出來,臉頰上尚掛著淚水,「你們這些人永遠隻會人雲亦雲,趨炎附勢逢高踩低。看著賀秋秋好像沒我混得好,就在背後埋汰她奉承我。如今知道了我這些破爛事兒,就準備拿唾沫星子淹死我,告訴你們休想!」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神情悽厲,眾人麵麵相覷一眼都不敢再多做逗留,胡亂尋了藉口接二連三的退出包廂。肖春艷看著好好的一場聚會不歡而散,剁了剁腳,瞅了個機會也悄悄跟著散了。


    韓麗娜獨自一人仰躺在寬大的沙發上,看著頭頂上不住閃爍的霓虹燈,根本沒有注意到人群幾時散盡的。她隻覺得太累了,這近三十年的光陰活得實在是太累了。無論自己怎樣努力,無論怎樣接近勝利的盡頭,命運之神隻要輕輕一翻手就把自己打迴原形。


    酒勁上來了,她滑下皮麵沙發坐在地上,腦子裏模模糊糊地想,用了那麽多的機心,使了那麽多的手段,終究是一場空……


    賀秋秋根本沒有在意今天的這場混亂,她閑庭信步的沿著華燈初上的街道往迴走。


    千禧年的首都入夜後更是流光溢彩,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不遠處有一對年輕的情侶手裏拿著小小的彩燈相互比劃著名,另一邊一個年輕的母親推著嬰兒車慢慢的欣賞著街景,車裏的孩子聽不見周圍的喧囂,閉著眼睛睡得正熟。


    賀秋秋雙手插在大衣兜裏,心頭無比的安寧自在。這一世她把握住了命運的脈搏,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穩當。雖然還是免不了有爭吵猜忌不和,但是終究克服了心魔,沒有任性妄為讓自己走上不堪的歧路。


    迴首過去的種種,很多時候腳下有數種選擇。也許有時候選了最艱難的一條,所幸到了最後終於看到曙光。不知誰說過,女人先要全心全意的愛自己,才能把多餘的愛分給別人。


    那一年為了考上cpa,賀秋秋不顧產後的虛弱就投入了繁重的學習當中。高度的緊張讓她的頭發一把一把地掉,連周裏都忍不住讓她放棄,說要是實在不行的話,以後讓我來養你。


    周裏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就是在同一年他被甄選為附屬醫院最為年輕的科主任。


    但是賀秋秋不容許自己的懈怠,她疲累至極地抱住丈夫的腰身道:「周裏哥你很優秀,常常優秀得讓我自慚形穢。我一次一次的給自己加擔子,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這樣和你站在一起時才匹配。就像詩裏寫的那樣,我必須做你身邊的一棵木棉樹,而不是攀援附著的淩霄花。」


    那是賀秋秋難得一次在周裏麵前示弱。


    聽了她的話之後周裏臉上顯出一股奇異的神情,他半俯下身子親吻妻子的額心,輕聲道:「你這麽努力做得這麽好,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跟我並駕齊驅,就是想我做我身邊的一棵木棉樹嗎?其實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你讓很多人羨慕嫉妒自嘆不如,這其中也包括我。」


    因為數個月的伏案苦讀,賀秋秋麵色青白頭發蓬亂,周裏卻像捧著一塊絕世瑰寶一樣細語喃喃,「謝謝你這輩子和我在一起,正是因為有你我才這般努力。做更好的自己不是取悅別人而是使自己變得更加優秀。你活得這般自信自立自強,更像一麵鏡子在照鑒我督促我……」


    賀秋秋那時忽然明白,我若芬芳蝶自來。


    一個女人,不是想方設法地取悅男人,而是利用一切盡可能的手段讓自己變得優秀,那麽同樣優秀的男人就會死心塌地的跟隨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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