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上課鈴聲響了老半天之後,卻沒有看見班主任郭老師進來。


    這是怎麽一迴事,郭大菊老師可是把工作看得無比重要的一個人,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堂課就缺席了嗎?教室裏開始騷動起來, 賀秋秋迴頭一看也沒有看到班長顧彥斌站出來維持秩序, 他的座位也是空的, 倒是看到韓麗娜正目不斜視地低頭看書。


    賀秋秋想了一下, 自己作為學習委員好像也不能坐視不理, 就走到講台前說道:「請大家靜一靜不要喧譁, 郭老師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我們先上一會自習課吧,等等老師再說好不好!」看到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拿出課本, 這才歉意地笑了笑,快步走迴到座位上。


    她很少單獨行使班幹部的權利,總覺得著跟自己原本內向且不願引人注意的性情格格不入,但是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


    座位是按照孩子們個頭的高矮來劃分的,每隔兩周前後循環一個座位。這樣一個學期下來一個孩子往往要換很多次的位置,可以極有效地避免眼睛的近視。這學期一開始,賀秋秋和同桌唐小蓉就坐到了靠走廊過道的第四排座位上了。


    當賀秋秋一坐下, 唐小蓉就觸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我知道郭老師為什麽這會兒還不來?」


    看到賀秋秋驚詫的目光,八卦小唐極得意的笑了一下,前後看了一眼周圍的同學小聲地說道:「其實好多人都知道了,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我們的大班長顧彥斌同學昨天晚上被公安局的人抓了,他在市區人民廣場拿石頭殺了一個人呢!我聽說那人淌下的血染紅了好大一塊地方,清潔工人拿水沖了好半天都沒弄幹淨。」


    饒是賀秋秋再鎮定自若也被這個驚悚的消息驚得七葷八素。


    算起來顧彥斌不過是才十四歲多不到十五歲吧,怎麽可能去殺人呢,更何況平常看起來他是那麽的斯文有禮。雖然接觸不多僅有一麵之緣,可是看得出來他的父親教委的那位顧主任對他的管教極為嚴格並以他為傲,怎麽會容許自己唯一的兒子闖出這麽天大的禍事來?


    看著賀秋秋一副不盡信的樣子,唐小蓉急的端正了身子,別人不信她的話簡直是對她的八卦能力的一種藐視,「真的,我們家隔壁住了一個大姐姐,親口對我說的。昨天下午她在市人民廣場等時間看電影,誰知道幾個半拉大的小子一見麵就衝突起來。什麽話都沒有說就幹起架來,拖刀子的拿木棍的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


    得意地看見賀秋秋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唐小蓉繼續說道:「我那位大姐姐也不敢亂跑,就和別人躲在旁邊的小麵館裏看熱鬧。那些混社會的小子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其實就是叫喚得兇,那刀子也就是拿起來嚇唬嚇唬人,根本不敢真的往人身上招唿。」


    「其實前前後後也隻有幾分鍾,本來都是些拳打腳踢的小把戲,應該不會鬧出那麽大的後果。誰知道這時候就看見先前被打的顧彥斌突然站起來,拿了一塊石磚猛地拍在一個十六七歲男孩的頭上,鮮血一下子就噴出來,一會功夫就流了好大一灘,真真是嚇死人了!」


    賀秋秋此時卻想起了昨天和瓊花姐吃完飯時看見的那一幫氣勢洶洶的少年,看他們去的方向不正是市人民廣場嗎!而在那之前,就看見顧彥斌和韓麗娜在電影院前親密地談笑,這裏麵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聯繫嗎?


    唐小蓉臉上有一絲不確定,想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說道:「我問那個隔壁的大姐姐了的,說當時在場還有一個女孩子,就是咱們班上的韓麗娜。我還問過會不會是看錯人了,但是她說她在學校裏見過這兩人很多次決計不會認錯,畢竟那兩個可是咱初中部的大名人。」


    十四五歲的孩子半大不小的,對於異性已經有了懵懂的意識。所以大家關心的不但是打架的本身,還有在場為什麽有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長得漂亮學習又好,是不是有什麽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唐小蓉眼睛裏就有一種你懂我懂大家都瞭然於胸的神色,更加壓低了聲音憤憤道:「而且今天一大早也沒有看到顧彥斌來上學,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兩邊人為了女的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進醫院的進醫院,進派出所的進派出所。倒是看見韓麗娜正經得不得了,好像昨天那場事跟她沒半點關係似的?」


    望著那個空空的座位,賀秋秋不知道心裏頭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心想如果自己昨天膽子再大一點,當場叫住顧彥斌和韓麗娜的行蹤,那是他是不是就沒有機會傷人了,但是旋即想到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如果。何況自己一個弱小女子,即便是站到正在衝突的敵對雙方麵前,難不成還能化作聖母瑪利亞出麵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


    開學的第一堂課郭大菊老師終究沒有來,接下來是急匆匆趕來的邱建國老師上的數學課。他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一道題翻去複來地講解得極為仔細,似乎要把一百種方法都傳授過學生,恨不得大家都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在做課間操的時候,孩子們終於在學校的光榮榜前看到了久違的大紅榜。與此同時,大紅榜不足一米的地方貼了一張白底黑字蓋著鮮紅大印的處罰決定。賀秋秋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的名字又一次高居榜首,就被那張處罰決定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張處罰上極平淡地寫著一段話——現有我校學生顧彥斌不服從老師的教育,違反學校的規定參與校外打架鬥毆事件,並致人傷殘住院治療。經校委會的集體研究決定,特予以記大過一次並全校通報批評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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