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楓怎麽聽怎麽覺得熟悉,他又睜眼看了看周圍,那些黑影都不見了,隻有幽藍的火焰還在燃燒。


    他想起來了,這哭聲是屬於小席楓的,也就是說,這哭聲是他自己的。


    冬日的陽光已然是最溫和的,席楓猛地睜眼,卻還是因為這份明亮而反射性的流出眼淚來。


    再熟悉不過的單人病房,專為哨兵準備的白噪音,聽來像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席楓眨了眨眼,他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也好像一切都變了,遲來的記憶迅速占領了他的思維,但隻幫他迴憶到爆炸的部分,後麵的記憶斷斷續續又模糊不堪,除了令他頭痛之外沒有什麽價值。


    至於那個夢,大多的內容在席楓醒來後就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隻有夢的結尾,那悲慟又悽厲的哭聲一直沉甸甸壓在席楓的心頭,他沒來由覺得悲傷,覺得生命中有什麽重要的部分隨著他的醒來消失了。


    就這麽靜靜思考了五分鍾,席楓慢騰騰坐起身,按下了床邊的唿喚鈴。


    醫生迅速趕來,給席楓做了簡單的檢查,確認他沒有失憶、癡呆、智障等一係列精神症狀,生命體徵穩定,又開了哨兵常規體檢,這才離開。


    跟醫護人員一道過來的還有紅蠍,她看起來很憔悴,濃重的黑眼圈疊著快要下垂的眼袋,不複曾經鋒利的模樣。她在一旁等醫生離開了,才坐到席楓床邊,不等席楓開口便迴答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教授失蹤了。」


    「你昏迷的三天,我們動用了所有資源,隻能基本鎖定是在日本境內,但要全麵尋找還需要國際協商。」


    「god和shawn·宋不知去向,隻找到了他們遺棄的直升機。」


    「你跟教授的精神連結斷了,不過檢查顯示你的精神屏障並沒有因此受到傷害,具體原因醫院還在查。」


    紅蠍的語速不快,席楓機械地聽著,腦內卻一直循環著她說的第一句話。


    古道失蹤了。


    「……你先休息吧,下午會有人過來給你做筆錄。」紅蠍看了他茫然的雙眼,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你還沒說,時恪呢?」席楓在她即將拉開門時突然出聲。


    「他受了很重的外傷,不過情況還算穩定,現在人在監護室,莫尋在照顧他。」紅蠍的目光瞬間銳利,她仔細看了看席楓的表情,沒看出有什麽值得懷疑的東西,「你一會兒可以去看看他。」


    「嗯。」


    病房重迴安靜,席楓緩緩躺下,將被子拉高蒙過頭頂,調動精神力探查自己的精神屏障。紅蠍說他跟古道的精神連結斷了,可他的精神屏障分明還是那麽完整堅固,並沒有像其他連結破碎的哨兵一般分崩離析。


    精神力順著邊緣來到原本精神連結的通道所在,這裏是唯一與原來不同的地方,通道口被一片廢墟掩蓋,席楓試圖隔著廢墟向對麵傳遞訊息,卻像石沉大海一般杳無聲息。


    肥啾在石堆上低空盤旋幾圈,它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樣子,除了一身白毛外沒有半點銀喉長尾山雀的影子,看起來更像一隻半大的小鷹。它落在一塊焦黑的石頭上,啄了啄身後的石塊。


    席楓將精神力擰成凝實的尖錐,試圖穿透那層石塊,但尖端剛觸及就被直接彈開,連帶著整個精神屏障都震了一下。


    埋在被窩裏的席楓倏地睜眼,瞳孔輕微震動。


    方才被彈開的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了,那是古道的精神力。


    作者有話說:


    越來越寫不動了……日複一日的咕咕


    幸好也到收尾階段了


    本章是席楓個人solo時間


    雖然這幾章虐了點但是後麵還會甜的(應該吧……


    小別勝新婚嘛


    謝謝 糯米煮酒 和 a揚揚揚揚 兩位同學的打賞,也謝謝所有看我文的讀者的支持,因為有你們在看所以我才沒棄坑。


    愛你們!


    第五十六章


    時恪在莫尋的精心照顧下精神倒是不錯,他雖然是最先陷入暴動的,卻有莫尋這個正牌結合嚮導在,費了一番功夫後成功從感官過載的失遊症中被拉了迴來。


    第一次爆炸時,時恪因為巨大的聲浪被震得動彈不得,沒能避開掉落的石塊,零零落落砸了一身血痕,他當時五感混亂,痛覺喪失,無差別攻擊時受了傷也不自知。


    時恪的狀態無限趨近於發狂的野獸,全憑本能行事,他的五感並非是被封閉了,而是因為過分敏銳以至於大腦中樞無法處理,所以二次爆炸前,他是唯一有所察覺的,不過十分之一秒的功夫,他便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如離弦之箭破門而出,藉助身後爆炸的氣浪又往前翻滾,順利地離開了中心的包圍圈。


    外麵的火還沒來得及徹底燒起來,時恪還沒徹底傻到去撞牆,但他幾乎是一扇一扇撞開緊閉的門,就這麽硬生生在火場裏衝出了一條道來。


    時恪站在酒吧外,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周圍的人群都在逃竄,建築物坍塌的巨響、男人的咆哮、女人的尖叫如同一張交織的網死死纏住了他的氣管,將氧氣一點點從肺腔裏榨出去。


    救援人員率先趕到,可在一個狂化的a級哨兵麵前,誰都不敢上前,隻能將其圍住,伺機行事。


    時恪的意識被困在黑暗的精神圖景裏,世界與他背離。越來越多的紛雜信息通過感官入侵精神圖景,將他束縛得動彈不得,精神屏障傷痕累累瀕臨崩潰,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是幾秒,無盡的黑暗與四麵湧來的海潮般的信息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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