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檯前,柳笙言一身紅衣端坐著,嬤嬤正在替他梳發。


    頭戴銀冠,墨色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背後,眉間輕點上一顆硃砂痣,精緻漂亮的臉蛋上略施以粉黛,俊秀昳麗,像畫中走出的仙子。


    隻是一下刻,那張臉就被麵紗遮住,隻露出一雙靈動的眼。


    女子出嫁蓋蓋頭,哥兒出嫁遮麵紗。


    柳笙言因為母親早逝,便是莫素梅和柳老太太來他這說了些體己話。


    走完一係列流程,不過片刻,外麵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


    是迎親的隊伍來了。


    柳笙言被嬤嬤扶上了花轎。


    迎親的聲勢浩大,吸引了許多百姓圍觀,即便這娶親的人是瑞王,也抵擋不了百姓們的好奇心。


    道路兩側士兵們整齊的排列,中間是長長的迎親隊伍,數十裏紅妝,一下子看不到頭。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騎馬走在最前麵的人。


    圍觀的不少女子在看到那人的麵孔時,悄悄紅了臉。


    楚淮舟雖惡名在外,但不少百姓都是道聽途說,這會看到楚淮舟俊美無儔的模樣,也不覺得可懼。


    果然人都是視覺動物。


    柳笙言聽著外麵喧鬧的聲音,忍不住將轎簾掀開了一條小縫,從他這個方向,隻能看見楚淮舟挺拔高大的背影。


    花轎一搖一晃,隨著喜婆一聲吆喝,在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轎簾被掀開,一直寬厚的大掌伸到柳笙言麵前,柳笙言抬頭,望進男人深邃的眸子,抿嘴,將手放上楚淮舟的掌心。


    手被牢牢握住,楚淮舟牽著柳笙言走進王府。


    到了拜堂的地方,門口放了個火盆,一聲驚唿,柳笙言被楚淮舟橫抱在懷中,跨過了火盆。


    被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柳笙言免不了有幾分羞澀,纖長卷翹的睫毛撲閃個不停。


    喜堂內,柳笙言被楚淮舟輕輕放下,主位上,坐著皇帝和皇後。


    喜婆恭敬的送上一根紅綢,柳笙言和楚淮舟一人各執一側,行拜堂之禮。


    「一拜天地!」


    「二拜帝後!」


    「夫妻對拜!」


    「禮成!」


    拜完堂,兩人接過遞來的茶水,向主位的帝王帝後敬茶。


    主位上的楚嵐滿臉笑容,全然不似一個嚴肅的帝王,他是真的為楚淮舟感到高興,終於是抱得美人歸。


    接過這對新人的茶,楚嵐的目光落在了柳笙言的身上,果然是仙容玉芝。


    「弟妹。」


    皇帝熟絡的喊道,柳笙言沒反應過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出聲應允。


    「臣在。」


    因不是女兒身,柳笙言以臣自稱。


    「淮舟性子冷,感情方麵也不善表達,你多擔待著點他,以後你們要相互扶持,還有,」


    楚嵐頓了頓,促狹一笑,朝楚淮舟使了個眼神,在人迷惑的眼神下接著道:「早日替我們皇家開枝散葉呀。」


    兩人皆是身體一僵。


    ——


    柳笙言坐在紅色的錦被上,聽著嬤嬤的交代等會要做些什麽。


    待嬤嬤走後,柳笙言在長抒了口氣,好累。


    這一天下來,精力消耗極大,而且他這一天隻在出門之前吃了些糕點,這會肚子已經餓了,又餓又累,困意湧了上來。


    楚淮舟提著食盒走到臥房時,床上坐著的人眼睛緊閉,頭正一點一點的往下掉,顯然是睡著了。


    眼看著人整個身子都要往下倒了,楚淮舟長腿一邁,將人抱入懷中。


    猝不及防的撞到硬物,柳笙言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入眼是男人堅硬的胸膛。


    意識到自己是被楚淮舟抱在懷裏,柳笙言趕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身上泛起燥意。


    「對不起王爺,我不小心睡著了。」


    「無事。」


    「那,那先喝交杯酒吧。」


    柳笙言沒忘記嬤嬤的交代,走到桌前端起酒杯,卻看見了放在桌上的食盒。


    楚淮舟走到柳笙言身邊接過接過他手中的酒,輕聲解釋道:「想著你一天未進食,肚子肯定餓了,就帶了點吃食進來。」


    昏黃的燭火下,楚淮舟神色不經意的舒展,目光如水,嘴角含笑,看得柳笙言失了神。


    兩人手臂相交,柳笙言舉著杯正要喝,就聽見一聲輕笑,看見男人手往他臉上放去。


    「麵紗。」


    柳笙言呆呆點頭,麵紗被輕輕摘下,青年的容貌展現出來。


    楚淮舟眼中閃過驚艷,瞳孔微微放大。


    分明是一張不染纖塵的臉蛋,可眼神卻呆呆的,顯得十分可愛。


    等到冰冷的杯沿接觸到嘴唇時,柳笙言才迴神,斂眸掩飾住眼中的慌亂,一口將酒下肚。


    「你先在這吃些東西吧,本王去沐浴。」


    柳笙言點頭,打開食盒拿出了裏麵的飯菜。


    飯菜還冒著熱氣,聞到香味,柳笙言食慾大開,他是真的餓了。


    吃到七分飽,柳笙言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筷子。


    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


    直到看著周身泛著水汽的男人走到眼前,柳笙言的腦中轟的炸開了花。


    耳邊莫名迴響起皇帝那一句開枝散葉,渾身發熱,十分不自在。


    「我、我也去沐浴。」


    柳笙言看都沒看男人一眼,腳步匆匆往浴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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