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倒真是將他嚇到了。


    對於程藥來說,是差一點點就成功了,對他而言何嚐不是差點就與她失之交臂了去。


    「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們.......當時計劃有變。」


    「程藥可能是被我激的,他看出我懷疑他了,隻好提前動手。」


    她也有想罵他的地方,又搡了他一把,「之前和我商量你可未曾說會去西南方向,怎麽就以身試險了?明明知道那裏會有埋伏,要引蛇出洞也不能拿自己當誘餌吧。」


    「我有把握。」


    她無語,嗔怒,「把握個頭,你總是臨時擅作主張。」


    竇矜柔聲哄她,「不深入險境,怎麽套的出真正的細作,他們來曆複雜。程藥潛伏這麽多年,想要刺殺我,還要搶走你。」


    「為什麽呢?」


    她一想程藥,便覺得頭暈眼花。


    遂軟軟地靠迴他身上去,攪著他的一塊衣袖反覆思忖,「那些人武功甚高,連我的武婢也犧牲了,我聽見程藥喊秦燕、秦燕的——那個文官是前朝人?!」


    「也許程藥也是,而且身份不低,有許多死士唯他是從,次次以命相護。」


    「可他是郡候的養子。」


    「身份可以作假。」


    「那他為何在幫了我們這許多才付諸行動,若要刺殺,不是幾年前更方便麽?那時他非但沒有惡意,反而助你化險為夷,我鬧不明白。」


    程藥在此之前是她的朋友,戰友,知己,他同樣俘獲了陳鸞一類的宮中官員,與他們打成一片以好友相處,因此套取情報時沒有人會多心他,懷疑他。


    「這個我還在查。」


    說累了,竇矜的下巴磕在她的發頂,成了一個很親昵的姿勢,就好像互相取暖。


    失而複得,他很有耐心,「程藥牽扯前朝又有黨派,他今天不像要至你於死地的樣子,應當是要借你完成什麽事,當然最好是除掉我了,」神色一暗,「峽穀?s?埋伏就是拜他所賜。」


    那也是程藥害了收綠,水雲和木月,還有這次犧牲掉她的武婢了?


    ......他前後害死了許多人,她身邊的,竇矜身邊的,甚至他的自己人。


    到底是什麽計劃和目的,值得一個人這樣不擇手段,隱姓埋名地潛伏這麽多年來達成?


    「竇咕咕,」她不能再想了,一氣扶著額頭,「我頭好疼。」


    「嗯。」竇矜低首吻吻她的額,「是藥的副作用,跟我睡一覺就好了。」


    她嘆一聲,沒聽清那個「跟我睡一覺」的虎狼之詞。


    但是心綿綿軟軟的,身體還不太舒服,對他更加毫無防備了。


    兩手反手穿過了他的腰,合在一起抱住了他,「盛大的秋圍玩不成,還總要我操心,差點豁出了性命,但願明年能圓滿舉行一次罷。」


    「你可以操心別的,就不那麽頭疼了。」


    「哦,比如呢。」


    「比如,」竇矜頓了頓,眸盯著一盞燈火,嘴角微抿,「嫁給我。」


    第1章 蜜裏調油時


    「嫁給我。」


    她一怔,那燈火搖曳了一搖,牽動著他的話。


    「.......」靠在他身上,忽然緊繃起來。


    竇矜在凱旋宮宴上擅自毀婚,那晚她也在場。


    雖當時未表態,然而等人獨處時就已經嚴詞拒絕了。


    他氣得不行,又不能打不能罵,隻得同以往與她不歡而散後離去罷了。


    那天後到今天,都未曾再提起過第二次。


    「你到底在顧慮什麽?」


    他將她略僵的身體鬆開,把她扶正麵對著自己,「就算無子,我尚可從宗親氏族裏挑選著過繼,你喜歡女孩,也可以讓真寧進宮陪你,你喜歡哪個便要哪個。」


    這般等著她的答覆,就聽得沉默很久之後,她低著頭的一聲嘆息。


    「怎好奪走別人家的孩子據為己有。」


    抬起眼,「孩子還是自己家的親呀,我真心希望.....你也能跟尋常人家那般,可以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讓子女們承歡膝下。」


    兩眸映在半暗半亮的燈火裏,似兩點碎星溢滿了隱晦流動的感情。


    人越在乎某個東西,便越敏感,考慮的也更加瑣碎,她顯然是如此。


    洛女閣勸他娶妻的那次也是,且之後就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反覆地拉扯,不斷在從心與大義之間掙紮。


    情緒穩定始終如一的,反而成了他。


    「可你別忘了,你我二人都走的是夜路,並非尋常道。「


    這話是有點道理......


    他自然發現她這認可後,有些鬆動的姿態,繼續攻略她的城池。


    幹脆作失落狀,嘆息仰天,用落寞的神色頻頻看顧她,「推開我,不過是讓我掉入漆黑迴到一切的原點,而並非改頭換麵,去你所期望的那種光明大道。」


    「......」


    她知道,他在裝,不過仗著她心軟,這場拉鋸戰拉來拉去,又到了那個崑崙山的雪夜,到了他們初次結合的寢屋。


    而她次次在他的柔情中迷失,次次管不住自己的心而妥協。


    不知是不是迷藥的藥效還未散盡,還是想煩程藥想的太頭疼了,導致她整個人變得暈乎乎的。


    在他的話語中意識輕飄,已經動搖得差不多了。


    「我連聘告的婚書都想好了,就道,逢燈之後,百事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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