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幸:「也許,是他沒得到準確信息,以為我們人少。」


    「不錯。李根成攜軍半路接應的我,此前隻有陳鸞這些宮中侍衛,武力稍弱,他們失算了。」竇矜神色黑峻,「細作在宮內,如若是宮外的,不便接觸你的侍女。」這也是為何他一定要留住陳鸞等宮裏人的原因。


    這些話為求隱蔽都是在今早的床榻上說的,情人間要商量事,總會比尋常人多些途徑。


    長幸聽完當即說要助他一臂之力。


    此時木塞打開後,她緩緩將那液體混入墨水,一股濃鬱的辛香之味瀰漫。


    倒完了,再繼續磨墨,「這是白夜曇花的花汁,對皮膚微毒,碰了夜間不覺,白日太陽一照,便會手掌泛黃脫皮,且皮膚聞起來澀苦。屆時就是抓不住,一個個搜,誰沾了這白夜曇花,誰多半便有二心。」


    怕書房外有人會偷聽,便掩手與他悄悄解釋這藥理,誰知他一計再用,複轉頭來咬了口她豐潤的小嘴。


    如此打情罵俏,待其餘的都寫完了,再瞧最後一書的落筆。


    與他討論,「這是吩咐給陳鸞的?包括程藥麽.....他助你登基,四年內出過不少良策。如若是細作,那目的何在。」


    「一視同仁。」他看她一眼,正式擱筆,「不能相信任何人。」


    為求「保密」,那文書裏有行蹤,輿圖則是行軍路線,各隊的都不同,當眾交由各隊帶頭的管轄,能抓住最好,抓不住看了蹤暴露,管轄的是哪一些人,一追查誰人碰了便無所遁形,不碰.......


    說明他誌不在取竇矜之命或刺殺她,而是有別的目的。


    是夜。


    靜悄悄。


    一人趁眾歇潛入帳底,摸摸索索之際,捉拿官隱在暗中,他揚聲讓人燃起火把。


    火把一照,那人不及逃跑便被光亮圍堵。


    模樣露出,再無所遁形。


    第1章 危中執彼手


    風火圍堵那黑影驀亮,赫然顯現的是個身材粗壯,濃眉高鼻的國字臉大漢。


    幾個士兵一氣將他拿下,他目眥欲裂,猛力掙紮霍翻了兩個士兵。


    更多人來將他撲倒,他意識逃不過後便不再動,幹脆隨他們將自己五花大綁拉出了帳篷,丟到主帳子裏頭等候已久的竇矜等人麵前。


    還未抬臉,那在竇矜身後陪護的李根成便麵露不可思議之色,手下意識虛抬指著他,渾身氣得發抖。


    「……」


    「抬起頭來。」


    竇矜發話。


    他未動,孟常一點下巴,那左右的兩個士兵便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強行抬起頭來。


    這下眾人皆看清他的麵目。


    「……」


    孟常神色也微變,李根成咬著牙隱忍不發,額頭青筋暴起。


    長幸觀見他們這般反應,「他是何人?」


    李根成突然大跨了兩步,在那大漢身前重重跪下叩手,「陛下,此人是我隊中弄石車的車夫長,喚作李效興!」


    「你們都姓李,他是你的親戚麽。」長幸問。


    李根成腹中發澀,難堪道,「是臣表兄,失了雙親,來投臣……」


    「李效興。」竇矜對著他扯起一抹冰涼的微笑,眼底發寒,沒有一絲情緒,「朕想聽你的解釋。」


    ……


    待人被押拖出去,聞得血液噴濺和低吼,李效興人首分離,留的李根成還跪在那裏,連帶孟常也有些為難。


    李根成是孟常的副將,這絲線牽牽捋捋,總要捋到竇矜身邊的左膀右臂上去。


    讓他先得斬長幸的愛婢,後要伏屬下的至親。


    心下煩悶,未多表露。


    淡道,「朕知你無罪,既你表兄已伏法,朕不再追究。」又看向一旁的孟常,「西乙,看好你的人,沒有下次了。」


    李根成伏拜:「謝陛下!」


    竇矜牽過長幸的手出去,後邊的孟常火急火燎都跟上來,「陛下,臣還有幾句話想說。」


    竇矜撇他一眼,「你想說的都寫在臉上了。」


    孟常跟他們在一邊走,邊兀自嘆道,「李效興為錢財奔命,自稱扔石頭的是他,亦說出那迷香的成分與我們找到的相同。


    若是他利用外兵交接之時溜進去動了手腳,可他是如何清楚?


    陳大人口風緊密,不會讓下屬隨口說出換輪的鍾點。」


    「孟小將軍——」長幸瞧他緊鎖的眉頭,輕聲道,「你我都清楚,他有上線,今日之事或許便是他上線故意所指,要我們轉移注意。」


    孟常心想也是,「既是故意的,就算抓起來審也審不出什麽了。」


    「西乙,你更要當心。」竇矜提醒他,「此人對軍內外了如指掌,總是試圖斬去我的左膀右臂。」沉吟,「我身邊得力的人,都有危險。」


    這一行雖未抓住真正的那人,倒也有了新線索。


    人在宮內高層。


    而宮內高層,人就不多了……


    孟常忍不住擔心,「那……還五日後迴去?」


    「迴。」


    孟常眉頭擰成疙瘩,「可這細作——」


    「他知道我們在查他,既已拋出了煙霧彈,是打算暫時韜光養晦了,迴去的路上不會有事,加緊防護即可。」


    一大串說完,竇矜毫不留情地將他趕走,同長幸散著步迴到王府。


    這個江山看似海晏河清,實則危機四伏,八麵埋伏下,他無聲捏了捏袖下的柔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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