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你身邊,是不是會對你的壽命有損?」


    「沒有。」


    「你騙我。我聽到了你和薑皇後的對話,你在騙我。」說話說的急了,她拍拍胸脯,喘喘氣緩了緩。


    掀開衣袖露出自己的那根紅繩,「你還要瞞著我?在西市我就說了,有任何困難和隱情你該告訴我的。」


    手指了指窗外,簾布飛起,飛掠過去的都是銀白雪地,她一臉堅決,「你若是現在不說,我就立刻跳下車去。」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好似一抹天邊的幻象,一不注意便再也找不到了。


    長幸為極陰之質,采聚的是夜間光華所成,陰陽相生,竇矜又為極陽之體,人間罕見的內熱多灶,長幸是依畔他的陽氣所長所化來穩定住心神,陰差陽錯成了人。


    竇矜對無宗的這個說法毫無意外,還覺出幾分婉轉的道理來。


    最初便是隻有他能看見她,後麵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才沒了燈,也漸漸變了實樣。


    她托在他身,養在他身,因他成人。


    一切都有跡可循,


    隻是全無聲無息。


    而無宗法師的辦法是將她的三魂七魄係在他那裏。


    竇矜能鎮住她的元神,但這樣做的後果便是她活一時,也消耗他一時。


    越親密,越長久,這消耗也越大。


    這是一個很毒辣刁鑽、很邪門歪道的法子,卻也是唯一能留住她的辦法。


    薑皇後當時就不同意,既然陽壽已盡就隨她消失好了,奈何拗不過竇矜。


    他反對薑皇後,一意孤行要扭轉幹坤,強行與天奪命留住她。


    於是無宗法師還是做了法,她也成功醒來了。


    竇矜在車內轉述完這些。


    她錯開了視線去掀開在那側的窗布,夜的寒氣沖鼻,沖紅了她的鼻尖。


    車在不斷搖晃,她將一顆心放到被搖晃的有了漣漪的湖底,沉下去,盡量以一種很平淡的語氣對著窗外的風雪說,「你讓我走吧。」


    「不必。」竇矜斬釘截鐵。


    她耳邊的發被風吹的淩亂,迴過頭已經紅了眼圈,「你是最清楚的,我出生在別世,且在那世已經死了,還能多看兩度四季已經算是慶幸,何苦為了強留人世而去害你折壽呢?」


    竇矜雙手攏膝,言語間還帶著一絲他獨有的陰柔和傲氣。


    「長幸,我不在乎生死,不在乎長不長壽,一個人能活幾時自有定數,我當太子時在東宮遇到了你是一個定數,你助我登基還是一個定數,事到如今,沒有分開的必要。」


    「命都不在乎,那你還在乎什麽?」她詫道。


    竇矜一瞬不舜地盯著她,「。」


    刻骨的寂靜圍繞在暖爐左右的兩個人。


    良久,她輕笑了兩下,滾出一顆晶瑩的熱淚,「竇咕咕,你真的是太壞了。」


    飛騰在雪地的馬車將她的身體顛歪在左,竇矜眼疾手快,起身越過暖爐去扶住了她。


    長幸在此時抬起頭,於他的唇上落下一個溫柔的輕吻。


    她的唇柔軟而微涼,散著安神的香,被他唇上的熱融化。


    手上是一截軟腰,麵前是一位佳人,天地之內隻有他和她。


    竇矜俯下身去,手扣住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一鼓作氣將她唇齒撬開,滾燙的舌卷進去掃蕩,他火熱的氣息和溫暖的身體一下將她蒼白如紙的臉龐點燃,散出兩抹情動的粉紅來。


    他將她的手握住帶到了自己的後腰,「抱住我。」


    無垠雪地疾馳著一屏車駕,冷風透過絲錦的翻飛灌進室內,窺得這對被宿命綁了在一起的動情男女。


    深吻持續許久,他吻夠了,將她抱起坐在自己身上。


    以身擋住風雪,側過頭去含咬她的下巴,脖頸和鎖骨的細膩肌膚,力氣霸道,似要生吞活剝。


    所及之處遍布情慾,也成了元宏元年的冬至前後最熱之處......


    第1章 天子初長成


    元宏三年四月,春。


    漢朝漢宏帝在這年歲及弱冠,束發加冠,行成人禮。


    這三年來在漢室的帶領下,全社會一起休養生息。


    朝廷減免郡縣內的賦稅,給與農民耕田,眼下皇帝還正值青壯年雄心勃勃,加上朝廷裏賢臣雲集人才鼎沸,對比晚年的征元來說是個好兆頭。


    至少漢民的發展比之前更蒸蒸日上了,也為後續的元宏盛世拉開了一點序幕。


    宏元次年重點便是擦征元的屁股,治理黃河愈演愈烈的水患。


    每到仲春河流的冰麵融化,北方曹陽的一條黃河便會自東而西漸漸沸騰,直到夏季逢上漂泊雨季便有決堤潰泛的危險。


    每次淹沒農田莊家,都會致使數萬人無家可歸,財政損失不計其數。


    為此宏帝廣納世間的治水人才,勞力不夠便讓朝廷派出了幾隻軍隊著手加固堤壩,並在曹陽和黃河中下遊各據點依次設立治水所河堤府,親立治水官河堤走使,有配玉璞留待朝中上朝匯報的權利。


    這日過朝,竇玥照例進宮拜。


    聞得幾人都在宮內騎射場內作比試射箭,進了射場,迎麵是一塊淺木鋪就的遮蔽看台。


    有女子靜靜地跪坐於一側,著了身淺藍碎葉漸紫挑花的輕薄直裾,露出的一段脖頸修長潔白。


    她所麵之處便是前方粗泥撲就的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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