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蛛網,幅度越來越大,似乎能聽到巨大生物那慢慢走來的腳步聲。


    蛛網裹纏的文起,即便在冷靜也想不出好的辦法,身體被蛛網束縛,能動的恐怕隻有他那一雙散發極度恐慌且無助的眼睛。


    而四周映入眼球的除了黑暗,就是略有光芒的蛛網,還有被微光照耀的明暗分不清晰的石壁。


    文起的腦子飛一般的轉動,在那緩慢靠近著的腳步,沒有達到之前,他必須想出可以逃生的辦法,但是被收起的木質牛角,以及被壓在身下,根本動彈不了的幼苗…


    這些原本可以幫助他脫困,逃生的家夥,完全排不上用場,除了自己,或許隻有無望的祈禱了。


    過多的經曆讓文起並沒失去希望,也沒有想自己會被突然出現的怪物吞噬,生命結束在這裏,似乎心底有個聲音,也許是一種怪異的,令人發笑的感覺。


    那緩慢走入蛛網的並不是什麽恐怖的生物,更不會吃掉他,卻是需要他的幫助,逃脫這個萬惡且苦難的地方。


    文起變得異常冷靜,各種感覺完全放開,耳朵在跟著傳入的聲音抖動,一點點靠近的腳步聲,明暗模糊的視線,一頭長相奇特的東西,先是身體的部分展露出來。


    他看不清,也想不到看到的部分軀體,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生物,但散發出的氣息與吞噬他的多麵蜈蚣很相似。


    這或許是他心底突然出現的怪異感覺的答案。


    隻是心底的疑惑卻越來越強烈,身在的地方到底是幻覺,還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那些想要他命的生物,互相攻伐,又相互融合轉化,到底是同一種,而是彼此血海深仇,互為不是對象的敵人。


    他不明白,想不到答案,但細碎的腳步聲已然停了下來,蛛網的晃動也漸漸停止。


    一張麵孔緩慢地從黑暗中探了出來,衝破黑暗與模糊的灰暗束縛,出現在較為明亮,不算朦朧的文起肉眼之前。


    那與臉譜沒有任何變化,仿佛畫上去的麵孔,就這麽空洞的凝視著他,扁平的臉,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但有一雙黑暗深邃,卻沒有眼球的眼眶,將一切光芒吸入。


    同時,文起的麵容也被那無眼球的眼眶,一點一點地吸了進去。


    蛛網上,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就連文起的喘息聲,也絲毫捕捉不到,更別說驚恐時那急速跳動的心髒,大概已經墜入無底的深淵,早就沒了生命,心跳聲也就不會出現。


    沒有表情的臉,隻有這麽一張臉,支撐這張臉的軀體淹沒在身後的黑暗中,仿佛出現在文起麵前的家夥根本沒有身體,隻是黑暗孕育出的麵孔。


    它的眼眶,沒有眼球的眼簾下,兩道漆黑的淚痕,在液體的滾落中,緩慢出現了。


    與此同時,那兩道詭異的痕跡出現,另一張臉從黑暗中穿越而來,與第一張臉不同的是,它有了嘴巴,而且是張開的,那如釘子般尖銳鋒利的牙齒,嚴絲合縫地拚接在一起,將口腔遮掩。


    文起冷靜地瞧著這兩個出現的麵孔,他早已忘記了唿吸,也沒有注意自己的心跳,而是想要說點什麽。


    腦海中,出現的是“說話”這個詞,或許潛意識裏,開口交流,經過溝通能夠解決眼前的困局,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也可以說是隻覺。


    因為從種種跡象來看,出現的家夥並不像要他的命,不然早就會吃了他,或像包粽子一般,將他與身下的幼苗包裹起來,儲藏,等到饑餓是在來享用。


    但是這個怪胎沒有這麽做。


    不僅如此,在第二張臉出現時,第一張臉竟然緩緩地轉了過來,好像帶著很多疑問,看向了第二張臉,想要得到困惑的答案。


    第二張臉也很配合,偏轉過來,迴望著近在眼前的第一張臉,但卻沒有說話,隻是緩慢且不停地搖頭晃腦,就好像眼前出現了兩張臉根本不會說話,它們能表達,且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肢體,是這兩張臉能夠相互理解的身體語言。


    就連…就連表情也沒有。


    微表情,文起再仔細地觀察下去,也沒有發現浮現在兩張側臉上的微變化。


    幼苗被文起壓在身下,它可看不到那兩張臉,但能夠感覺到自身所處的環境,以及出現的生物,實在是忍不住,周圍那太過孤寂冷漠的氣氛,好奇且試探地開了口,悄聲道:“靠近的家夥你見到了,怎麽這麽久也沒有反應,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它不敢多說,深怕自己那細弱蚊蠅,耳語般的聲音會被近身的生物聽到,對他們下手,那可就不妙了。


    文起也想迴答它,憋了這麽久,且心底出現的“說話”字眼,仿佛橫木,時刻撞擊在如鍾一般的大腦中,迴蕩著,擴散著,彌漫在他的身體各處。


    但奇怪的是,他說不了話,就像是被異物塞滿了嘴,喉嚨被什麽卡住,進出的氣流根本不聽他的使喚。


    幼苗有些急了,要不是身與身相互緊貼,它能感覺到文起依舊鮮活的生命,uu看書ww.uuanshu 還真以為壓在它身上的這個家夥,被那到來卻看不到模樣的生物吃了。


    所以,聲音嚐試著便的大了一些,傳播開來卻依舊小的可憐。


    “你倒是說句話,這個家夥它想幹什麽?”


    幼苗再次放大了自己的聲音,語速卻比之前慢了許多,“這麽久了,要是饑餓吃掉我們,也早應該動手了,要是不殺我們,解救我們的話,真就有意思了,到現在還沒有出手的打算,真是奇怪。”


    的確,的確非常奇怪。


    奈何…奈何此時的文起說不了話,且他總不能一開口,就說自己看到兩張臉,而且是麵無表情地相互凝望,還緩慢地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


    完全看不懂的肢體語言,最重要的是,這兩張臉根本沒有表情,隻是在一刻不停地搖晃著腦袋。


    這動作就是它們最好交流的方式。


    如果這麽說出去,文起不會信,那第一次外出的幼苗它又怎麽會相信。


    當然,這肯定不是一個玩笑,但越是真實的,這時說出來就越讓人憤怒,那隻會是一個不該出現,卻出現了的言語上的玩笑。


    文起思索著,很想開口說句話,至少迴答幼苗,目的證明自己還算正常,而這時,那一直搖頭晃腦的兩張臉,忽然同時點頭,又同時搖頭,然後,緩慢地,非常緩慢地將臉轉向了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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