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來的護士發現若秋臉色蒼白,快步迎了上去,輕撫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請問您是?」後到的護士站在門邊,注意到了病房內的陌生人,「這個病區不能隨意進出,請問您有申請嗎?」


    「不好意思啊,我迷路了。」於紹換臉飛快,轉身就對著那位護士微笑。


    若秋抬頭看了過去,此時於紹的演技才是真的好。


    「如果是外來訪客,得先到護士站登記一下,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屬?」護士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於紹麵前。


    「沒事,不用登記,我可能是找錯樓層了。」於紹淡然道完歉,不緊不慢地走出了病房,還順帶關上了門,一副禮儀周正的樣子。


    兩位護士麵麵相覷。


    若秋鬆了口氣,紊亂的唿吸逐漸在恢複正常,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讓人難受的壓迫感了,他最怕的就是男人麵目猙獰的樣子,就好像重新見著了徐榛一樣。


    「那人怎麽迴事?」護士打開門,朝著走廊望了眼,「我們這的門禁是不是該加強一下了?」


    「今天開放日,保安都到門口去了,八成是乘亂混進來的。」身邊的護士掃了眼地上的狼藉。


    若秋聽著他們一人一句的議論,大腦裏翻江倒海。


    於紹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對上了他在迴國後遇到徐榛的每個節點,除了10年前的那部分……


    「對了,中午那餐藥,你逃走了吧。」其中一個護士突然轉向他,「別以為我們沒發現,要不是小於已經跟我們說你吃過藥了,我們還打算到病房去抓你呢 。」


    「啊哈哈,我後來吃了。」若秋抬頭緩過了氣,對他們笑笑。


    「以後不要再逃了啊。」


    「嗯。」


    「還好有小於對付你,我們輕鬆了不少。」


    「之後他去留學,你們就又要對付我了。」若秋下意識地接話。


    「留學?」護士聽完,不明所以地愣了下,「我前幾天剛聽護士長說,他打算長期留在這裏幫忙。」


    「長期,不是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麽?」若秋隻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護士的話似乎在側麵證明,於紹說的都是真的。


    「不知道,可能是不去了吧。」護士的迴應無關痛癢,「等他迴來,你可以問問他。」


    「嗯,好。」若秋乖乖地應了聲,等到護士測了心電圖血壓,簡單打掃完下地麵離去後,他才完全鬆懈下來。


    渾身難受,仿佛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於鷹到底是誰?跟自己有怎樣的聯繫?他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家庭?


    為什麽於紹會找上自己?還一頓劈頭蓋臉的質疑?


    若秋忍著強烈的牴觸,去迴憶於紹說過的話。


    於鷹,徐榛,和自己又是怎樣的聯繫,為什麽於紹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若秋抓著自己的頭發,企圖讓大腦清醒。


    現在那層記憶就像是隔著一片毛玻璃,好像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若秋把臉埋在膝蓋裏,嚐試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沉浸到那個記憶中去。


    而記憶就像會自動熔斷的保險絲,總是在同一個卡口斷掉。


    也不知一個人在病房裏待了多久。


    病房的燈忽然被打開了。


    若秋愣了愣,看到是於鷹迴來了。


    「抱歉,你已經睡了嗎?」


    「沒。」若秋輕輕搖頭,從床上跳下,跑到玄關,來到於鷹麵前。


    「怎麽不開燈?」


    「今天月光很亮啊,不需要開燈。」若秋搪塞了一句,他伸出雙手,捧住了於鷹的臉。


    於鷹默默地看著他。


    「怎麽了?」


    「你是不是……」若秋說了半句,忽然止住了聲,麵前的人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麵龐輪廓分明,怎麽樣都看不出來當年孩童時候的模樣。


    「身子不舒服?」於鷹俯下身圈住他的身子。


    「沒,就是有點困了。」若秋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困了就早點休息。」於鷹卻沒繼續老實,伸著脖子尋到他後脖頸,落下一個吻。


    「你又親這裏!」若秋掙紮著想離開這個懷抱,而於鷹卻抱著他不肯鬆開了。


    「那我先去洗澡?」若秋隻好軟聲軟氣地在他耳邊妥協。


    「嗯。」於鷹終於放開了他。


    若秋快速溜進浴室,隻覺得自己是被於鷹的溫柔擊潰的逃兵。


    他還是問不出口,曾經或者是未來。


    在聽到於鷹不去留學的一瞬間,他是有些高興的,這樣於鷹就可以一直陪在自己邊上。


    但也就隻有那一瞬間,如果他是因為愧疚,又或者是種種他們之間牽扯的事情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他真的會為此高興嗎?


    若秋打開淋浴蓬頭,轉到冷水的位置。


    冰冷的水珠傾灑而下,一如鍾靈山那天瓢潑的大雨。


    若秋閉上眼,迴憶一切他能挖掘的記憶。


    同樣的體感將他迅速拉迴到過去,記憶像磁帶倒帶一般後退。


    鍾靈山青苔濕滑,碎石滿地,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雨。


    他費了不少勁,幾乎是消耗了身體所有的能量,才從水裏爬到了岸邊。


    若秋捂住了嘴,在淋浴室裏蹲了下來,他拾起那一天的記憶碎片了。


    他確實去過鍾靈山,也確實從湖裏救起過一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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