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鷹半晌沒說話,若秋不由地抬頭往向麵前的人。


    於鷹垂著眼眸,深色的瞳孔籠罩了一層霧氣,很久,他才抬眼。


    「如果我希望你能把我忘記呢?」


    第五十六章 青澀


    「忘記……」


    於鷹的迴覆出乎意料,若秋跟著重複了這個詞。看到對麵的人站起了身。


    「我的意思隻是你不用花太多力氣去記住一個人。」


    為什麽,這三個字沒能問出口,於鷹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休閑室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若秋低頭看向字帖,看了會兒對自己來說還是陌生的兩個字,隨後起身走到門邊。


    於鷹坐到了大廳後排的位置,他根本就不在看劇,眼神不知遊離在哪裏。


    大廳沒有開燈,隻有熒幕的光亮在他臉上影影綽綽,忽明忽暗。


    於鷹好像總是把自己擺在一個隨時就能撤離的位置,原本他以為於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現在他覺得於鷹同時也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變得這麽複雜呢?


    就像嚼了一顆青澀的果子,酸苦味在舌尖退散不去。


    一晚上的休息時間過得渾渾噩噩。


    迴到病房,按部就班。


    等到於鷹洗澡出來後,若秋還是揣著那本字帖坐在床頭,看著他拿睡衣,拿毛巾,吹頭發來迴在病房裏走動。


    在吹風機的嗡嗡聲中,他試著叫了這個人的名字。


    「於鷹。」


    「嗯。」於鷹好好迴應了。


    「於鷹。」他又喊了一遍。


    「嗯,怎麽了?」


    「於鷹。」


    「你到底要叫幾遍?」吹風機的聲音停下了,於鷹略顯疑惑的聲音從洗漱間傳來。


    「叫到記住了為止。」若秋抱著膝蓋,將下巴擱在膝頭。


    「記不住也沒關係。」於鷹再次打開了吹風機。


    「誰叫你嘲諷我。」若秋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哢噠」一聲,洗漱間傳來吹風機被關閉的聲音,若秋一怔,看到於鷹從裏頭走了出來,朝著自己的床邊走來,他立刻把身子往後挪了幾寸,於鷹在床邊站定,低氣壓漸漸侵襲了過來。


    「你剛才說嘲諷?」


    「是啊,你的話,在我這裏聽起來像在嘲諷我記不住人。」若秋在心裏壯膽,抬頭望向他的眼睛,「我確實要花很多力氣才能記住一個人,可能mect一做就忘了,但我至少要嚐試一下。」


    說完這些話,他本以為於鷹又會露出那個不屑一顧的輕笑,然而這迴沒有,他隻是皺了下眉頭,隨即抬起了手。


    額前的發絲被撩動了一下。


    「該睡覺了。」於鷹丟下這句話,轉身朝著洗漱間走去。


    「啊?」於鷹的動作像是在逗雀,掐斷話題的方式比嘲諷的笑更加讓人火大,若秋捂著額頭,瞥見床頭的藥膏,趕緊追著他的背影喊了句:「今天還沒塗藥!」


    於鷹停下腳步,迴頭看了眼藥膏,一字一句地迴應:「我要是幫你塗藥,你的男朋友會拿吉他掄我。」


    「男朋友」三個字加了重音,若秋沒想到他在這時候投了個迴馬槍,一時愣在原地。


    「那我……我自己上!」


    他抓了兩次才抓到床頭的藥膏,一併跟著擠進了洗漱間。


    吹風機的嗡嗡聲再次傳來。


    邊上的人隻是吹頭,沒什麽別的動靜,若秋在鏡子裏看著於鷹淡定的模樣,悱惻了會兒,想到「男朋友」這事算是自作自受,也就無奈接受了。


    看來於鷹是真的很在意這件事,鐵了心的不幫自己上藥。


    隻是自己上藥真不算輕鬆,若秋把身體擰成了一根麻花,靠鏡子判斷大致傷疤的位置,有些手夠不到的還是塗不上藥。


    反正一天不塗也不會怎樣。


    塗著塗著,若秋就放下了棉簽,轉而開始觀察鏡子裏自己的脊背。


    背後的傷口看起來比前頭的還嚴重。


    那些圓形猙獰的傷疤浮潛在記憶的表層,喚起了腦海裏幾個模糊的畫麵,白天迴想起的那個身影再次閃迴,那個人將他踹倒在地,把吸到一半的菸頭往他身上按,他哭喊,求饒,無濟於事,迴應他的隻有那些讓人脊背發涼的笑聲……


    一股熱風撲麵而來,打斷了那些片段狀的迴憶。


    迴過神的時候,若秋發現於鷹正把吹風機對著自己,熱風讓他快睜不開眼睛。


    「你幹什麽?」


    「手,藥膏。」於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若秋低頭一看,手裏的藥膏被擠出了一大截,就差淌到手指上了,他趕緊用棉簽沾了藥膏胡亂往背後抹,於鷹把吹風機轉了迴去,依舊無動於衷,一手撐著洗漱台麵,還時不時地從鏡子裏欣賞他窘迫的樣子。


    若秋也從鏡子裏瞪他,於鷹的頭發早吹幹了,還吹得過於蓬鬆,也不知道他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要不還是你幫我上藥吧,我不告訴我男朋友。」


    持續了好一會兒上藥沒有進展,若秋半側過身麵向於鷹妥協,兩人總得有一個人先給台階下,他有錯在先,願意做先給的那一個人。


    於鷹還是沒什麽動作,像是在斟酌這句話的誠意。


    「行,我說實話,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就,逗你玩玩……」若秋想了想,還是老實交代了一切,正常人遇到這事,罵幾句都是輕的,更別提上藥了,他在想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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