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爺方才在朝堂上……」


    「但本侯確信,他們也沒抓到。」程放鶴輕描淡寫,「所以煩請徐將軍替本侯留意著,若見到此人蹤影,務必抓起來堵嘴。」


    徐樸張大了嘴,神色震驚,「原、原來如此!侯爺這一招高明!」


    幾日前在侯府,高琛當著程放鶴的麵威脅,卻隻說當日在場的工人,而不提焦管事,程放鶴便知焦管事不在他們手裏。


    徐樸又問:「那位叫季允的隨從,侯爺此舉另有深意?」


    程放鶴「嗯」了一聲,「本侯得護著他。」


    二人正聊著,侍衛在旁催道:「咱們該去刑部了。」


    站在半路太過顯眼,徐樸忙說:「我送侯爺一同過去。」


    又走了一段,徐樸壓低話音開口:「若是為了護著人,不如走銳堅營的路子,雖不比陛下親自封賞尊貴,至少身上有個名頭,不會輕易讓人欺負了去。」


    程放鶴蹙眉,「若讓馬丞相知道……」


    「今日在朝上說了那種話,招惹丞相的事,多一件少一件無甚分別。」徐樸堅定道,「侯爺真心待我,我必報以真心。」


    程放鶴小小地感動了一下,眉頭卻並未舒展,「可你姐姐還在他手裏。」


    徐樸一怔,垂了眸子。


    程放鶴打斷他:「此事算了吧,總歸季允在本侯府上,沒那麽容易讓人傷著。你若有心,便遣人替本侯迴府上傳個話,找兩個家人到牢房來——本侯不能白受這一趟牢獄之災。」


    說話間到了刑部牢房,程放鶴朝徐樸點點頭,迴了個感謝的笑。


    不知怎的,他笑起來時徐樸忽地愣住,眼也不眨地望著他,像是被什麽勾住似的。瞬息之後卻又恢複從容,行禮告辭。


    程放鶴是作為受審案犯被關押的,沒有特殊待遇,一樣要睡牢房。別的無所謂,可這牢房對潔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折磨,到處都是灰塵,連個坐的地方都沒。


    他要求清掃牢房,牢頭礙著他身份,給他的破木板床過了一遍水,可腐臭是滲進縫裏的,洗也沒用。害得程放鶴不敢坐不敢睡,沒日沒夜地在牢裏溜達。


    好在他受審隻是走個形式,次日便被提審上堂。他也不用人問,直接開口:「拿紙筆來,我寫供狀。」


    堂官沒見過這麽爽快的,連忙奉上筆墨。


    程放鶴在古代待了八本書,甚至刷過科舉副本,寫文章手到擒來。但他這迴寫的不是什麽供狀,而是一封聲情並茂的認罪書,生動形象地描述了自己受人蠱惑的場麵,深切地表達了對鑄鐵廠工人和廣大納稅人的愧悔。


    審案的堂官讀著都動容,嘆道:「臨川侯不過是不察之罪,何必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程放鶴保持著懊悔自省的神色,「本侯巡查工廠,竟自己不解鑄鐵原理,輕易受人蒙蔽,實屬大過。」


    堂官聽了一拍大腿,臨川侯身份尊貴不問俗務,怎麽能要求他連鑄鐵都懂?簡直是吹毛求疵!


    程放鶴噙笑道:「鐵廠出事後,本侯聽聞京郊鬧了些民憤。這份供狀若能傳到民間,讓百姓有人可罵,總歸比怪罪朝廷的好。」


    堂官幾乎要激動得落下淚來,「侯爺當真是一片丹心!這等事情報上去,頂多也就罰幾個俸祿,可您的名聲……」


    「隻要順利安撫百姓,本侯一人的名聲有什麽打緊?」程放鶴隨手拂著袖子上的塵土,「反正自家人是相信本侯的,這就夠了。」


    這會兒有看守進來,對堂官附耳說了兩句,他便道:「臨川侯,你府上的家人方才過來,送了衣裳和吃食,衣裳一會兒捎進來,吃食牢房是不讓送的。」


    程放鶴根本沒讓人送東西,也不知道家裏誰這樣體貼。他收斂笑容,一拜道:「煩請稍候片刻,容我寫封家書。」


    「寫什麽家書?」堂官警惕問。犯人往外遞書信,按理說不允許。


    程放鶴道:「將這供狀改成一封自責自罪的懺悔書,白之於天下——大人不會攔著吧?」


    堂官聽完起身就走,「侯爺自去尋筆墨吧,本官權當不知道這事。」


    ……


    臨川侯府書房氣氛凝重,幾名管事坐在狹小的空間裏,有人在沉默地用茶,有人心不在焉地翻閱府上檔案,有人聽了手下來報,重複了一句:「有個叫王冬的雜役今日無故不上工。」


    「王冬?他去了何處?」這個聲音破碎而嘶啞,來自榻上用麻繩綁住的季允。


    他夜間才清理了身上淤血,塗過膏藥,便聽聞侯爺進了大牢的消息,立即趴不住了。他匆忙下地,走路時渾身撕裂般疼痛,可他硬是把每個管事的住處都跑了一遍。


    管事們不如他著急,都打發他迴去。他又去侍衛所找林先生,再往銳堅營寫信,折騰一整夜喉頭發炎,傷口也開始滲血,讓隨從瞧見報給大夫,林執中便做主將他綁了,不許他再亂動。


    「王冬一個雜役而已,興許偷跑出去躲懶了,季公子不必過慮。」魏清道。


    隨同臨川侯入宮的管事也說:「是啊,侯爺下朝後被侍衛帶走,經過殿外時親口同我說的,隻是去刑部走個過場,陛下無意嚴懲。」


    季允張了張嘴沒出聲。沉默片刻後,他突然又問:「去牢房的家人迴來了麽?」


    魏清道:「公子就歇一歇吧,該給的銀子咱們都給到了,侯爺也不是大罪,刑部不會為難的。您帶著傷操心,迴頭累病了身子,侯爺迴來我們也不好交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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