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帶著楚嫣然和駱白離開。


    楚嫣然等人是離開了,可是老宋卻站在原地,剛剛那個老師的眼神太冷,冷的像要把人凍死一般。


    他們離開了好一會,老宋才平靜下來,慢悠悠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老小區的樓層不高,外牆的水泥早已經掉落,露出了裏麵紅色的磚。


    綿綿指了指眼前的單元,“楚姐姐,蔓蔓家就在這棟樓,我家在那棟,你等我一下,我先把東西送迴去,然後帶你去蔓蔓家。”


    楚嫣然:“你去吧,不急,我等著。”


    綿綿上樓後,楚嫣然開始四下打量,這時一個女人拿著兩袋垃圾從樓裏走了出來。


    女人似乎感受到了楚嫣然目光,她抬起頭看向楚嫣然。


    女人一臉疲憊,雙眼中全是紅血絲。


    楚嫣然走到女人麵前,“您好,我是楚嫣然,韓蔓蔓的老師。”


    “蔓、蔓蔓的老師?”


    女人手上的動作一頓,手中的垃圾袋掉落在了地上。


    垃圾袋中的東西從中掉了出來,幾件帶血的衣褲從裏麵掉了出來。


    蔓蔓媽一見垃圾袋裏的東西掉了出來,整個人變得慌張不已,就好像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她急急忙忙蹲下身子,想將衣服重新放迴垃圾袋,可是越慌亂,手越抖的厲害,越沒有辦法將衣服塞迴袋子。


    楚嫣然蹲下身子,拿起一件衣服,聲音冷的像帶著冰碴,“蔓蔓輕生的事情,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見楚嫣然撿起了帶血的衣服,蔓蔓媽手抖的更加厲害,連衣服都拿不住了。


    綿綿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楚嫣然蹲在地上,她走上前剛要開口說話。


    就看見了蹲在她對麵的蔓蔓媽,她下意識開口問好,“阿姨。”


    蹲在地上的女人聽到聲音,抬起頭,“綿綿……這兩位是你們學校新來的老師麽?我、我以前怎麽沒有見到過?”


    綿綿立刻迴道:“是的,阿姨,這是我們學校新來老師。”


    她又轉身對著楚嫣然和駱白說:“兩位老師,這位就蔓蔓的媽媽。”


    得到了綿綿的肯定迴答,蔓蔓媽更加緊張。


    楚嫣然:“蔓蔓在學校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學習成績又好,她現在出事,學校老師和同學都很擔心她,我們都想知道她到底怎麽了?”


    蔓蔓媽聽了楚嫣然的話,心中更加緊張,她看了人楚嫣然一眼,又慌張的低下頭,“蔓蔓她、她沒事,隻是發生了意外而已,還麻煩兩位老師特意過來。”


    楚嫣然聲音平淡,卻又好像帶著某種魔力,“蔓蔓媽媽,你確定是意外?”


    蔓蔓媽聽到楚嫣然的話,猛的抬頭看向她,神情瞬間不自然,“楚、楚老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嫣然目光陡然變得冰冷,“那您告訴我,蔓蔓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在韓蔓蔓的那些記憶裏,這個女人可不止一次二次出現。


    韓蔓蔓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軌了,蔓蔓媽發現之後,兩個人就離了婚。


    韓蔓蔓是她獨自一人養大的,做為一個單親媽媽,她的生活自然是十分艱難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性格開始變得扭曲,變得偏激。


    她覺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那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自己的家怎麽會變得四分五裂。


    韓蔓蔓被那個從小對她很好的“宋爺爺”侵犯之後,第一時間就去跟她求助,可是她卻怎麽都不肯相信。


    她沒有相信女兒的話,卻相信了老宋的反咬一口。


    她根本就不聽女兒的解釋,她指責女兒不學好,指責她小小年紀就戀愛,指責她勾引男人,指責她汙蔑別人。


    她開始對女兒動手,她不聽話就打到她聽話,她不認錯就打到她認錯。


    可是,她口中的那些事,韓蔓蔓都沒有做過,麵對他人的侵犯,母親的不信任,蔓蔓絕望了。


    是蔓蔓媽的經曆,將自己的女兒親手推進了深淵。


    韓蔓蔓最初不停的為自己辯解,可是換來的卻是母親一次又一次的打罵。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她終於選擇結束自己的命。


    可是蔓蔓媽看到女兒全是血的躺在那裏,她第一時間不是心疼,不是悔恨,而是大罵蔓蔓不懂事。


    罵她是個拖油瓶,罵她不懂事,成天就知道給她惹禍,她當初就不應該生下她。


    聽到母親的謾罵,韓蔓蔓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活著是錯的,可韓蔓蔓還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蔓蔓媽也許是可憐,可是這份可憐不是她傷害自己女兒的理由。


    楚嫣然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她眼中的冰冷仿佛通過蔓蔓媽的眼睛,紮進了她的腦子。


    蔓蔓媽隻覺得有千萬根針紮進了她的腦中,“啊。”


    她大叫一聲,捂住了自自己的腦袋,蹲在了地上。


    那些痛苦的瞬間,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還有那令人窒息的絕望,像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心。


    不知道為什麽,蔓蔓媽的腦中出現了不屬於她的記憶。


    蔓蔓媽很快反應過來,那些不屬於她的記憶,是蔓蔓的。


    那些來自自己女兒的,痛苦的,血淋淋的迴憶,一遍又一遍的衝擊著她。


    楚嫣然的聲音依舊冷漠,“看到了麽?你現在感受到的一切,還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蔓蔓媽終於承受不住了,眼淚不停的落下,她抱著頭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樣的痛,隻是蔓蔓遭受的十分之一,僅僅是十分之一,她都這樣痛苦,那她的蔓蔓,她的蔓蔓得多麽難受。


    她到底做了些什麽,那是她的女兒,她一手帶大的女兒,她到底做了些什麽……


    楚嫣然再也沒看一眼蔓蔓媽一眼,帶著愣在原地離開了。


    像蔓蔓媽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她自己親身體驗過,她怎麽知道什麽是痛?什麽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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