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駁雜但不算難聽的音律,既說明了少女此時內心的不寧,也反映了少女過人的技術。


    豐川祥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成績上,入學之後也沒能達到曾經跟校長承諾能夠包攬第一的目標,雖然校長並未克扣她的獎學金,但這種如同施舍一般的給予讓她感到難受。


    可現實的困境讓她隻能笑著接過這份紮眼的施舍。


    客服的工作也是處處碰壁,這個月的顧客相較於上一月要麻煩太多,本月的績效獎金也被扣了不少,對她而言,尋找一份新的兼職已然是必須提上日程的事項了。


    中午看成績的時候,還碰見了伊地知夏彥他們。


    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豐川祥子不知為何有些小小的嫉妒,哪怕她知道,對方如今的生活同樣破碎。


    『伊地知夏彥:其實我過得還挺開心的』


    但太陽就是太陽。


    即便衰落,即便熄滅,也有著同樣溫暖的太陽作為同類安撫著他,也有期待太陽的生靈願意圍聚在他的身旁。


    「好在……我還有睦」


    豐川祥子這樣想著。


    但在看見成績榜上自己的排名時,她也會有不甘。


    明明入學考試的時候,她還是斷檔式的第一。


    不過,這也代表他現在已經走在正軌上了吧。


    隨著最後一個音落下,豐川祥子合上了琴蓋。


    吹奏樂部的人快來了。


    將提包雙手持在身前,豐川祥子小步走出了社團活動樓,在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眼神一凝。


    粽發的人影站在校門口,一如先前。


    不過這一次,是長發。


    為了避免跟伊地知夏彥他們撞上,豐川祥子特地延長了自己的練習時間。


    結果撞上了一個她更不想見到的人。


    伊地知夏彥他們大概率已經走了,這架勢八成是來堵她的。


    她還沒死心嗎?


    豐川祥子深吸了口氣,表情平靜地走出了校門,想要裝作沒有看見直接走過去,卻不出意外地被叫住了:


    “能談一下嗎?小祥~”


    豐川祥子不著痕跡地輕歎了口氣,轉過身時,眼神恢複了嚴肅:


    “我覺得我們間沒什麽可談的。”


    長崎素世的表情並沒有因為豐川祥子的態度,依舊笑意盈盈:


    “不會耽誤小祥太多時間的。”


    豐川祥子不語,轉身離開,但長崎素世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


    “你到底想幹什麽?”


    豐川祥子怒道。


    若非出於愧疚感,她早就……


    “我想請小祥說服小睦幫忙。”


    長崎素世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


    “畢竟,小睦一直都聽小祥的話,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微微閃躲,似是有些不忍,但很快便被眼底的堅毅取代,認真地看著豐川祥子。


    “你……找睦了?”


    豐川祥子隻覺得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但被她很快平複了下來:


    “不可能。”


    長崎素世看著街道上來往的人群,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維持著人前的笑容,說道:


    “我們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這次,豐川祥子沒有自顧自地離開,而是跟在了長崎素世的身後。


    直到兩人走進了附近的公園,長崎素世才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臉上不再是笑容,而是深深的無力:


    “我們的樂隊,已經決定要在月底開live了。”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不是將睦拉進來的理由。”


    豐川祥子看著卸下假笑麵具的長崎素世,說道:


    “而且我也沒有能力說服睦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長崎素世說道:


    “萬一出什麽意外的話,我……”


    “你可以直接放棄計劃。”豐川祥子冷聲道:“恕我直言,那與其說是計劃,不如說是個幼稚的笑話。”


    “放棄,不行……”


    「她已經快撐不住了」


    長崎素世平靜地說道:


    “而且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看著油鹽不進的長崎素世,豐川祥子隻覺得她現在在這裏是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還請長崎小姐另尋高明吧。”


    她不奉陪了。


    但她剛想離開時,一隻手卻捉住了她的手腕——


    “請……幫幫我。”


    豐川祥子轉頭,看向長崎素世,似乎是想說些嚴厲的話語,但看見少女那無神的雙眸後,那些言辭被她咽迴了喉嚨裏,隻是說道:


    “睦不是任何人的玩偶。”


    明明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提到睦,豐川祥子不免又有些生氣,又想起了今天中午和千早愛音有說有笑的伊地知夏彥,說道:


    “現在的他已經走在了全新的路上,而且已經開始接受你們了吧?他遲早會想起來一切的……


    隻是為了急於求成,就想要將睦的生活也擾亂掉,你這個人——


    真是滿腦子都隻想著你自己呢。”


    豐川祥子打掉了長崎素世抓著她的手,腳步沉穩而又堅定地離開了。


    隻留下長崎素世坐在長椅上,神色陰鬱。


    “滴滴——”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上的消息提示音將長崎素世喚迴了神,她看向手機,預覽頁上是千早愛音發來的消息,問她感冒好些了沒。


    隻是隨便找個不去ring的理由罷了,嗬嗬,還真是好騙。


    長崎素世這樣想著。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


    長崎素世看向不知何時暗下的天空,該迴去了。


    “嗡——”


    結束樂隊的幾人奇怪地看著伊地知夏彥。


    剛剛的鍵盤聲突然停了近一秒的時間。


    “抱歉,剛剛想到了些事情。”


    伊地知夏彥撒了個謊。


    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的心神突然一陣恍惚,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不見,再想想他現在的狀態。


    是不是該找個時間看看醫生呢?


    伊地知夏彥這樣想著。


    不論怎樣,還是不要讓虹夏擔心比較好。


    “嘛,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今天就先迴去吧。”


    虹夏看了下時間,說道,隨後看向夏彥:


    “夏彥要一起去買點菜嗎?”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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