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有件事要麻煩你和兄弟們。”


    同和服裝行旁邊一家茶館裏,張永正在跟盧三喝茶。


    “東家,不用客氣,有事說一聲,我和兄弟們絕不推脫。”服裝行重新恢複了營業,盧三的日子又好過了起來。


    日軍全麵占領上海租界後,不知道聽了哪些人的建議,認為特工總部這些年殘忍的手段不利於上海特別市“國際化”的形象,把總部搬去了杭州。


    當然,盧三並不知道這些,其實是特工總部被嫌棄日本人嫌棄了。但現在張永是特工總部上海實驗區的第二把手,在盧三看來,也算是權勢滔天可以依靠的大漢奸。


    “是這樣的……”


    張永把自己要開一家糧店的消息告訴了他,希望糧店在營業時間內有盧三的手下維持秩序。


    “三哥,每天我給你算200法幣,維持秩序的人數不低於20人。”張永對盧三道。


    盧三想了想覺得很劃算,手下這幫人就算沒事幹還是要負責吃喝拉撒。雖說法幣在瘋狂貶值,但一個月6000法幣也不算少。今後,自己這些手下要購買糧食更加方便。


    “東家,您也太客氣了,不需要錢。不就是每天安排20個兄弟去街上嘛。”盧三口中客氣道。


    “東家,剛才您說每天,不是半天?其他糧店都是隻開半天門的。”盧三又問道。


    “我這糧店全天營業,所以需要弟兄們去看著。”張永道。


    盧三也想明白了,什麽維持秩序?還以為是真維持秩序,原來是擔心其他同行派人過來搗亂。


    “東家,您真是菩薩心腸!”盧三由衷地道。


    男人不狠立世不穩。身處亂世中,盧三是一直秉持這個理念的。


    看著張永年青的樣貌,盧三不禁為心軟的張永擔憂起來。正感慨間,眼前突然浮現出曾爺那張血糊糊的臉,盧三打個寒顫,收迴了自己的擔憂。


    張永又對盧三道:“三哥,這次維持秩序沒有個身份不行。你給我個三十人的名單,我看能不能把你們收編到特工總部上海區的偵行科。”


    看盧三一臉喜悅的樣子,張永道:“隻是掛個名,重點是維持好糧店秩序。”


    背了特工總部的身份,跟其他幫派分子和地痞流氓完全不一樣,那是有編製的流氓。幫派之間的鬥毆基本沒人管,但要是跟特工總部的行動隊動手,想想背後的日本人去。


    “三哥,我對六哥的印象不錯,穩重還靈活,這個副隊長就讓他來當行不行?”張永問道。


    “老六確實是不錯,東家慧眼識人。”盧三把聽書學來的話都用出來了。


    嗬嗬。


    張永前腳離開,盧三就把老四、老五等人叫到了茶樓。


    第二批次的貨輪還沒到,袁術找到了張永。


    月底,日本人要在上海召開“撲滅英美人侵略大會”有陳公博、薑文寶、陳孚木和陳亞夫等人參加。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袁術道。


    “袁大哥,你想知道什麽?”


    “會議地點。”


    “好的。我看能不能打聽到。”


    關悅下班迴家。


    李世忠死後,關悅被派往了蘇北解放區。然而前段時間,組織上又讓她返迴上海,去了一家日本人在上海創辦的雜誌社。


    對於組織上這個安排,關悅滿心不情願。


    拿出一張報紙,關悅輕輕攤開在桌子上。


    這張報紙上有周領導在邊區接見外國友人的照片,關悅的目光卻落在周領導身後的一個男子身上。


    因為聚焦和放大的原因,這男子的麵貌不算清晰但關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時光如流水,逝者如斯……這男子如今,據說已結婚生子。


    張永看著眼前的名單,揉了揉眼睛。


    這份名單是特高課送來的,這名單上的人要參加“撲滅英美人侵略大會”,需要在會前審查身份。


    “關悅?”


    曆史的慣性果真就這麽強大?明知道關悅在蘇北解放區,參加會議的人員名單中還是出現了她的名字,而且,還是在日本人開辦的那家雜誌任職。


    上一世,對她不信任是因為老潘的擅自行動。而她人生意難平的是身背“文化漢奸”罵名愛而不得,孤寂終身。


    “王主任,這個關悅是不是那個關悅?”張永假裝問王恩重道。


    特工總部裏曾經能去李世忠家裏走動的人大都認識關悅,王恩重知道張永問話的意思。他看了看名單的名字,笑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這名字重名的應該不少。要不她的背景審核就交給你去查?”


    “好。”


    愛多亞路光陸大樓五層,《女聲》雜誌編輯部。


    看見張永,關悅不知道說啥才好。


    “你們就在外麵,我和關姐姐說幾句話。”


    張永大喇喇在關悅的對麵沙發上坐下來,似笑非笑地看向關悅。


    關悅迴到辦公桌前坐下,冷硬地道:“不要叫得那麽親熱,我跟你的關係還沒有那麽熟。”


    她接著對張永道:“說吧,來這裏有什麽事?”


    張永並沒計較她的態度,而是笑道:“關小姐,在寫文章呢?”


    關悅沒有迴答,張永道:“月底有個大會,我們正在做參會人員的背景調查。原本我以為是同名同姓,卻不料還真是關小姐。”


    張永冷下臉道:“關小姐,聽我一句勸,這次大會就不要參加了。”


    關悅抬頭看向張永,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保護你呀!


    關悅是雜誌社編輯,不去開大會就沒有必要寫媚日文章,造成的誤會就小許多,影響也會小許多。


    “憑什麽不讓我參加?”關悅冷笑道。


    “嗬嗬。”張永站起身。


    來到了關悅的辦公桌前,張永道:“關小姐是何時來雜誌社的?”


    “年後來的。”關悅道。


    “好。”張永拍拍手,對關露道:“能不能給我說說,李主任死後到年前你都在哪裏?”


    這期間關悅一直都在蘇北解放區,雖說來上海前做了一些準備,但絕對經不起查。


    “我有必要說嗎?”關悅道。


    “關小姐,你似乎忘了,我來見你就是做背景審查的。我問了你能不說嗎?!”


    不等關悅張口,張永站起身。


    “我去找主編,讓雜誌社另外安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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