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煎熬中,天終於亮了。


    周建全看看手表,對張永道:“你出去看看,要是組長跟阿鑫到了就進來叫我。”


    上午8點,交接班完畢,周建全領著張永去二樓向李世忠匯報。


    李世忠辦公室門口等著匯報的人不少,張永他們排在了最後。


    9點40分,終於輪到了他倆進去。


    “李主任,辛苦了。”周建全低著頭進了李世忠的辦公室。


    李世忠的精神狀態有些差,對周建全擺了擺手。


    “你這組也沒有招供?”李世忠低聲問道。


    “是的,主任。”


    “你說說感覺。”李世忠聲音有些沙啞。


    “我感覺這人並不知情。”周建全迴答道。


    “昨天尹組長也是這麽說,隻是這日本人也追得太急了……”李世忠這話像是自言自語。


    “盡快了結,我要騰出人手來辦件事。希望……”李世忠看看張永,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張,你也看見了這份工作的辛苦,後不後悔來這裏啊?”


    “李主任,您和前輩們都不怕辛苦。我年輕,更不怕,不後悔!”張永挺直身子迴答道。


    “嗯,好呀,還是年輕人有朝氣,有活力。”


    李世忠看看周建全道:“建全,就這樣吧,我知道了,你和小張去休息。”


    迴到家裏,想起這兩天都忘了開對講機跟袁術聯係。再一想時間已經過了也沒法補救。反正也沒啥事,晚上再聯係。


    洗臉,吃了兩碗家裏熬的稀飯外加兩根油條,張永倒床就睡。


    吃了中午飯,張永趕到了特工總部,周建全告訴他今晚不用加班,人都放了。


    “周前輩,是抓到了兇手?”


    “嗬嗬,哪有那麽容易抓到。你四叔他們繼續辦,我們另辦案子。”周建全笑嗬嗬地道。


    “迴去吧,明早正常上班。”


    張永迴家,二處處長胡均倫正在二樓李世忠辦公室。


    “老胡,那個點守了這麽久也抓了幾個人。這段時間都沒人再去聯係點,他們是不是已經察覺到這個點已經暴露?行動組其他人已經躲起來了?”


    胡均倫點點頭,道:“我也覺得是靜默了。中統這個組應該不知道這個點已經暴露,但莫名其妙被抓了這麽多人,想來是察覺到了不對。”


    李世忠歎口氣道:“靜默不可怕,我原本還想繼續守株待兔,但日本人這幾天著急上火。再觀察兩天,還沒有動靜就抓人,要不日本人都忘了特工總部的能力。”


    晚上10點,張永拿出了對講機按下了電源開關。


    不一會,話筒裏傳出“噗、噗、噗……噗”聲,張永抓起對講機輕輕迴應了聲。


    “老弟,這兩天都聯係不上你,有事?”袁術問道。


    “沒事,這兩天都在查日軍巡邏隊被襲擊的事,周圍人多不方便。嗬嗬。”


    “他們查到什麽線索沒有?”這一次行動前毫無準備,黑燈瞎火的,袁術也不知道是否在現場留下了什麽線索。


    “沒有。不過明天有安排,你隨時等我的消息。”


    第二天白天,張永又是跟周建全一起審訊人犯。


    也不知道這人被折磨了多久,看起來精神有些恍惚,張永都能看出來這人堅持不了多久。


    張永是新人,訊問的過程中他都不說話,坐在一旁隻是觀察雙方的交鋒。


    “陳旭東,電碼本藏在哪裏?”周建全問道,張永聽了這名字突然覺得好熟悉。


    “尼瑪!這個人叫陳旭東?不就是被吳道生出賣的軍統情報員麽!”


    張永這時完全想起了這兩人的事來。


    軍統特務吳道生向76號特工總部出賣了居住在法租界內的軍統情報員李政馳和電報員陳旭東,兩人後來都叛變了76號。但戴老板在這之前專門告訴過兩人,如果被俘可以作為軍統臥底投降特工總部。


    兩人都稍稍堅持了一番毒打便表示願意為特工總部做事,還交出了密碼本。


    李世忠非常高興,讓兩人返迴在法租界的住處,假裝沒有被逮捕過,保持與重慶的聯係。當然,李世忠另外派了兩人保護他倆的安全,與他們同住。


    在與重慶的聯係中,陳旭東在發報時用手法騙過了兩名監視人員,把自己和李政馳已經被捕的消息傳送去了重慶。戴老板也狠,為了讓李世忠徹底信任李政馳和陳旭東,故意發送一些涉及軍統上海站行動的指令,“送人頭”給李世忠。


    自然,李世忠“收到了人頭”也確實徹底相信了李政馳和陳旭東。


    而李政馳和陳旭東遠離特工總部,並沒有什麽情報可以送給戴老板。


    再後來,二處處長胡均倫分管電務科,無意間發現了兩人私下裏與重慶聯絡的行為便向李世忠告發。


    惱羞成怒的李世忠立即讓人抓了李政馳和陳旭東,隨後,兩人被殺害於中山北路的小樹林。


    想到這,張永對於戴老板完全沒了一絲敬意。


    汪精衛跑去越南河內,戴老板坐鎮港島派出“四大金剛”中的兩大金剛帶隊追殺汪精衛。


    刺殺隊伍一直沒能得手,在得知汪精衛即將迴國時,戴老板下了死命令。軍統特務夜晚硬闖汪精衛下榻處,把汪精衛的秘書夫妻二人當成了汪精衛和陳碧君殺了,鬧了天大的一個烏龍。


    而汪偽76號特工總部在1939年9月正式成立時,軍統上海區共有約1000名成員。當然不全都是情報員,還有各基層組織的書記,副書記、幹事、會計、出納和檔案人員等等。


    這些敵後工作者沒有被安排變更住址、聯係方式等等,相互之間還盡是熟人,導致一有叛徒出現就被牽連逮捕。甚至還有被特工總部照著花名冊按圖索驥抓人,讓軍統整一個區的特工全軍覆沒的情形。


    原上海區內的特務組織(包括中統)被破壞殆盡之後,開始外派特工進入上海,這時被發現的特工人員才少了。中統則是被打擊得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軍統想搞點事還得在城外安排“救國軍”人員進入上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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