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過,張永又叫了黃包車出去,隨後又拉了一個麻袋去了同和茶樓。


    昨天晚上他問過老六,老劉說還有半袋絲襪的存貨,估計這一周內就能賣完。


    把麻袋扔給了守在絲襪攤邊的嘍囉,張永正要進去就看見了茶樓老板姬盛昌。


    “姬老板,我正要找你,三哥在不在?”


    “在裏麵。我帶你去。”


    這一次的待遇就好很多。


    剛坐下,就有人給泡上了茶水,盧三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張永。


    昨天下午和今天,盧三已經四處派人暗暗打聽這種絲襪的出處,可惜在上海城至今都沒找著賣同樣質量絲襪的攤販。派去跟蹤張永的人報告,張永確實去了日本碼頭然後返迴的福州路。


    盧三跟日本人沒有交道,也不可能去找上麵核實,除非自己不想再做這個生意。


    “三哥,我有個想法,所以把姬老板叫來一起商議。”張永把自己提的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


    “三哥,這裏有兩套西裝和襯衣、皮帶跟棉襪,願不願意把生意再做大一些?”


    兩人互相看了看便都去看西裝和襯衣。


    張永指了指外麵對兩人道:“如果隻賣點絲襪,這樣也不是不行。不過絲襪價格貴能買得起的總是那麽一些人,今後的生意就沒有現在這麽好了。”


    “所以……老弟你有什麽想法直說。”盧三也聽明白了。


    “我看姬老板這茶館的格局不錯,樓上樓下稍加改動就能搞一個服裝行。底下賣貨上麵包廂改兩個換衣間和臨時庫房……”張永一邊說一邊發現姬老板臉皮不斷地痙攣抽搐。


    “哎,姬老板。”張永趕緊停住,對姬老板道:“我們三人合股,我出貨,姬老板你出茶樓,三哥出前期裝修費用並負責以後的銷售、安保。”


    說到這,張永接著道:“如果今後散夥,這茶樓還是姬老板的,三哥有沒有問題?”


    盧三看看張永,點頭算是答應了。


    姬老板長出一口氣道:“實話實說,如果不是老輩傳下來的茶樓,我是早不想做了。現在張少爺的提議很好,我是讚成的。”


    今後三人合夥的服裝行搞起來,最清閑的便是姬老板了。


    張永提議姬老板管賬,盧三自然也沒意見,把姬老板最後一點擔心也減去了。


    張永立馬擬了協議,在喝茶的街坊中找了兩位年歲大的街坊做中人,幾人簽字畫押。


    “這服裝行還是叫同和服裝行吧。”張永的提議通過。


    過了幾天,同和茶樓便開始了改裝,盧三跟姬老板在現場負責,張永沒了事做便閑了下來。


    張永想起來了一件事,在自己房間內打了一頁紙放進了信封。


    略微化了個妝,張永去了位於寶山路的岩井公館。


    岩井公館的門衛看了看眼前有些娘氣的青年,有些鄙夷地道:“你找袁先生有什麽事?”


    “真有個袁先生啊……我來上海時有人讓我給袁先生帶封信,看來就是這裏了。”


    說罷,張永遞了一根香煙給門衛道:“老人家,你能不能幫我轉交這封信?”


    門衛收了煙臉色稍霽,用下巴示意張永把信放在門衛室的桌上。


    放下信封,張永轉身就走。進了一家咖啡店去衛生間擦去化妝,出門偷偷來到了岩井公館對麵的一間茶樓。


    上午十一時過,袁術終於露麵,經過門衛室時被叫住,門衛把張永的信遞給了他。


    張永看袁術得到了信這才離開茶樓。


    袁術迴到家,夫人馬文星已經做好了飯。


    在椅子上坐好,袁術從公文包裏摸出了那封信看了起來。


    過來叫袁術吃飯的袁夫人見丈夫臉色變幻不定,居然雙手顫抖起來,趕緊過來握住袁術的雙手。


    “易學,怎麽了?”


    袁術感受到了夫人眼神中的恐懼,勉強一笑道:“沒事,就是消息有些驚人。走,吃飯。”


    信中的內容跟上海一點關係沒有,說的是東北抗聯出了兩個叛徒要對楊司令不利。信中言之鑿鑿,還寫清楚了叛徒姓名跟職務。


    西北接到袁術的電報也是愣了,隻得派人通知東北。


    “寫這封信的人到底是誰?”袁術一連幾天都沒想明白。


    1937年袁術加入了青幫,現在又為日本人服務。知道他是中統的人不少,知道他是軍統的人不多,可知道他是西北的人就屈指可數。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永不知道一封信會給袁術造成失眠,他迴憶後世的曆史又給法租界的一些報社記者、總編發出了信,警告他們漢奸組織黃道會和漢奸特工將要對他們采取兇殘的行動。


    就在同和服裝行開業不久,張永發現,自己曾經警告過的記者、總編和法官等人,仍是一個個被暗殺身亡。


    他不知道這些人把他的警告信和日偽漢奸的威脅都看成了恐嚇,怎麽會聽從他的警告?


    這讓張永受到打擊不小,知道自己的警告無用,他也隻得停止了示警。


    “兒呀,家裏放這麽多錢愁死人了。”這段時間老六都在給張家送錢,現在家裏的現鈔不少。


    “要不先把我借的錢先送一些給吳夫人?或者迴一次張華濱老家去還一部分賬?”張順福總覺得這麽多現錢放在家裏不安全。


    家裏開的是旅店,雖說家裏和旅店是隔開的,但畢竟旅店中人來人往成分複雜,保不齊來一個吃窩邊草的小賊。


    “嗯。我先送一些去吳府。”張永點點頭。


    這段時間做生意的收入加上張爸之前借的,贖金倒是夠了。但張永不想一次性付清,會讓人覺得你還錢容易,搞不好還得繼續加碼。


    “明天吧,我跟你一道去。”在張順福的眼裏,張永依舊還是沒長大的孩子,讓他一個人去吳四泰家裏,還是有些不放心。


    下午,張永去銀行換了張6000元的存單。


    第二天一早,兩人帶著禮物準備去吳府。


    這次去見佘真真,一是感謝不殺之恩,二來也想問問恩怨從何而起,看能不能徹底解決這事不留後遺症。


    看看張順福準備的兩盒點心,張永默默迴房拿出一肉色、一黑色各一打絲襪用紙包了,又找了根細線捆好出來。


    走出門來,攔了一輛黃包車,父子倆趕往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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