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後不久,呂布、公孫瓚、黃忠等人,便接到了劉宏的任命詔書。


    對於這些人,劉宏並未急著對他們進行提拔重用,而是先行將其安排到了北軍之中,或是任一曲長、或是任一屯長,使其先從基層做起。


    畢竟軍隊不同於官場,不僅要靠關係,自身的本領、資曆也非常重要。


    而今這些人還年輕,便是最大的皇甫嵩也才二十五歲而已,若是貿然提上高位,不能服眾不說,就怕他們生出驕傲自滿的心思。


    所以,先放到底層磨礪一番,看看是否可堪大用,還是很有必要的。


    對於天子的安排,眾將倒是沒有絲毫的異議與不悅。


    畢竟,在聽完王潛的一番講課,並得知了天子和大漢未來的發展方向之後,他們的眼界也隨之開闊了許多。


    日後有的是機會去建功立業,拘泥於眼前職位的高低,實在沒有必要。


    夕陽西下。


    皇甫嵩背著金色的陽光,步履緩慢的走在大街上,腦海當中,卻不住的迴想著王潛講述的那些內容。


    在初到洛陽之時,他就專門打探過王潛的情況,也知道這位帝師才學過人。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王潛的見識,竟如此的非同一般,隻通過氣候的變化,就推測出了王朝的興衰,並製定出了大漢未來的發展方向。


    迴想起自己於宮中向天子宣誓效忠的情景,皇甫嵩心中也不禁大為慶幸。


    能追隨這樣的天子,將來封侯拜相、名垂青史,定然不在話下。


    “義真兄!”


    就在這時,身後的一道喊聲打斷了皇甫嵩的思緒。


    扭頭望去,隻見一名年約二十的青年士子,正一臉笑意的朝這邊走來。


    “哎呀,是元方兄!”


    看到來人,皇甫嵩臉色一喜,當即快步迎了上去,並拱手行禮。


    這青年士子,名叫陳紀, 出自潁川陳家,在士人當中頗有名望,皇甫嵩早年為了結識一眾名士,曾拜訪過對方。


    陳紀拱手還禮,笑道:“哈哈,難得義真兄還記得在下!”


    “元方兄莫要取笑在下。”


    皇甫嵩笑著擺了擺手,而後問道:“對了,元方兄何時來的洛陽?”


    “昨日剛到。”陳紀笑著說道:“聽聞天子下詔解禁錮、納賢良,並令各地學子上洛參加考核,故而特來一試!”


    “哦,原來如此!”


    皇甫嵩恍然,笑著恭維道:“天子聖明,廣納賢良,憑元方兄的才學,定能在此次考核之中拔得頭籌!”


    “哈哈,義真兄過譽了。”


    陳紀一臉謙虛的擺了擺手,而後左右望了望,“義真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尋一清淨之地可好?”


    皇甫嵩扭頭看向街口,“那裏有一家酒肆,咱們去那裏,邊喝邊聊?”


    “好。”


    陳紀點了點頭,然後與皇甫嵩一同朝著街口走去。


    二人剛剛離開,不遠處的店鋪中,便走出兩名精壯的漢子,而後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入得酒肆之後,皇甫嵩與陳紀尋了一處安靜的角落。


    二人剛剛坐下,陳紀便開口問道:“義真兄,不知威明先生近日可好?”


    皇甫嵩點點頭,笑著迴道:“叔父他還好,聽聞天子解黨錮、納賢良的消息之後,整日都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哦?”


    陳紀眼睛一亮,然後又問:“那這麽說的話,威明先生,尚可領兵?”


    皇甫嵩微微一怔,“元方兄此話何意?”


    “不瞞義真兄,在下此番尋您,除敘舊之外,還受他人所托,請您代我等向威明先生問好,並希望他能夠領兵平息羌亂!”陳紀解釋道。


    “元方兄,這平息羌亂的計劃,是破羌將軍提出的,家叔如何能夠越疽代苞?”皇甫嵩皺眉說道。


    在軍隊之中,向來有個不成文規矩,那就是誰提出了行動計劃,那麽便由誰來統領負責。


    而今陳家及諸多士族,卻想著讓自己的叔父取代段熲,去執行人家提出的平羌計劃,這不擺明了要去搶功嗎?


    真要那樣的話,徹底得罪了段熲不說,自家的名聲也會跟著受損,這日後如何在軍中立足?


    “義真兄此言差矣!”


    看到皇甫嵩麵露不悅,陳紀也趕忙解釋道:“那段熲可是宦官的人,他這次提出平羌計劃,無非就是見宦官勢弱,想要憑借此功,來重振宦官聲威。


    倘若真要使其功成的話,那些宦官必將死灰複燃。


    屆時,宦官弄權,天下萬民將再次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不可能!”


    皇甫嵩憤然道:“天子何等聖明?怎會允許宦官再次弄權?”


    “天子是聖明不假,但終究年少、心性未穩,那些宦官又長期生活於陰暗之中,心思手段非同尋常。


    試問,少年天子整日被這樣一群人圍繞在身邊,但凡聽信了他們一句假話,便有可能引來大禍!”


    “這……”


    聽到陳紀如此一說,皇甫嵩的臉上露出一抹遲疑。


    他雖然相信天子是聖明的,可陳紀的一番話,卻也不無道理。


    陳紀繼續說道:“義真兄,讓威明先生領軍,絕非是為了搶功,而是為了防止宦官再起,是為了天子、以及大漢的社稷著想。”


    “此乃大義,又何懼區區虛名?”


    這一番話,說的皇甫嵩心頭一動,並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眼見如此,陳紀當即湊上前去,壓低了聲音:“義真兄放心,待事成之後,我等定會向陛下請命,將令叔父的戶籍,遷至弘農!”


    聽到這話,皇甫嵩不禁眉骨一動。


    大漢的戶籍管理製度,還是非常嚴格的,莫說是尋常人,便是那些名士、豪族,想要遷移戶籍,都是千難萬難。


    尤其是那些偏遠邊疆地區的人,若想將戶籍遷到內郡,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皇甫嵩也知道,自家叔父此生最大的兩個願望,一是被清流所接納,二就是將戶籍遷移到內郡。


    深深的看了陳紀一眼,皇甫嵩最終點了點頭,“元方兄放心,您方才所說之事,在下定會如實轉告叔父!”


    “好。”


    眼看目的達成,陳紀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然後舉起酒杯:“義真兄,你我多年未見,今日定要好好喝一杯!”


    “元方兄請!”


    皇甫嵩笑著舉杯,隨後一飲而盡。


    看著二人開始在那推杯換盞,躲在不遠處的兩名漢子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對著夥伴低聲交代“了幾句,讓其繼續監視,而他自己則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酒肆,然後直奔城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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