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此番做生意的慘痛教訓,鐵牛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老實了許多。他那曾經有些莽撞倔強的性子,如今收斂了不少,而且也變得願意聽從秀蓮的話了。平日裏,隻要一有空閑,他便會像秀蓮一樣,悉心地喂養羊群,精心地打理菜園子。待蔬菜成熟之時,便將它們采摘下來,再整齊地擺放在竹籃裏,興致勃勃地拿到鎮上去售賣。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新年的腳步又悄然臨近了。鐵牛家自打上次做生意賠了錢後,日子便過得格外節儉。秀蓮操持著家中的一切,凡事都精打細算,計劃著每一分錢的花銷。家中大人孩子的新年衣服,都沒能添置新的,全是拿舊衣服改的,或是縫縫補補一番,打算就這麽湊合著繼續穿到春節。而且呀,為了防止鐵牛再一時糊塗,把家裏的錢胡亂拿去折騰,秀蓮還特意換了放錢的地方。


    這天,秀蓮和隔壁鄰居張小娟碰麵了,兩人一邊納鞋底一邊閑聊起來。


    秀蓮歎了口氣說:“小娟啊,你是不知道,鐵牛那次做生意賠了錢後,家裏這日子過得可緊巴了。這新年衣服都沒新的,全靠舊的縫縫補補。”


    小娟笑著安慰道:“秀蓮,日子再難也會慢慢好起來的。我們家日子還沒你家好呢,你家好歹有羊群,有菜地,我家就幾塊種田的地。”


    秀蓮微微點頭:“是啊,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表麵上看來,秀蓮和鐵牛已然和好了,可實際上,自打上次那件事之後,秀蓮心裏便一直提防著鐵牛呢。她心裏暗暗想著,可不能再讓鐵牛出去胡亂折騰了,不然這好不容易維持著的家,可就真要被他給敗光了。


    另一邊,翠蘭和福生家的日子卻是穩紮穩打,過得平靜而溫馨。瞧,這會兒兒子明輝和女兒靈兒正在院子裏嬉笑玩耍,那清脆的笑聲仿佛能驅散冬日的嚴寒。翠蘭和福生站在一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仿佛眼前這溫馨的畫麵,就是他們生活中最珍貴的寶藏。


    “秀蓮,眼瞅著就快過年啦,我今天打算去縣城把之前曬幹的那些草藥賣了,然後給你和孩子們都買身新衣服。要不,咱們一起去吧?”福生笑著說道。


    “費那錢幹啥呀,你呀,就去買塊布料迴來就行,我自己做,給你和孩子們每人都做一身衣服。”秀蘭輕聲迴應道。


    “我聽說今年城裏人都流行穿喇叭褲,那種寬腿兒的可時髦啦,我帶你買一條迴來。”福生興致勃勃地說道。


    說罷,福生就帶著翠蘭、背著精心晾曬好的草藥,踏上了前往鎮上的路。或許是因為快過年的緣故,鎮上的人來人往,格外熱鬧。不多時,他們的草藥就順利地賣出去了。


    翠蘭看著手中賣草藥得到的錢,有些心疼地說:“福生啊,這錢來得不容易,咱可不能亂花。”


    福生笑著摸摸翠蘭的頭:“放心吧,媳婦。咱辛苦一年了,也該好好置辦點東西,讓咱一家人都高興高興。”


    接著,福生花了1毛錢,坐上了那晃晃悠悠的公共汽車,朝著縣城的百貨商場駛去,他心裏盤算著,一定要給媳婦和孩子們挑選到合適的新年衣服、再置辦一些年貨。


    翠蘭卻執意不去,她心裏想著,福生平日裏掙錢也不容易,能省則省吧。可福生卻覺得,媳婦辛苦操勞了一年,到了年底,怎麽著也得買身像樣的行頭,讓她高興高興。


    走進百貨商場,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琳琅滿目的百貨、護膚品、煙酒等。再往裏走,護膚品區域更是讓人應接不暇。樓上是衣服,從時尚潮流的新款服裝到經典複古的傳統服飾,應有盡有。每一件衣服都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他們以前雖然知道縣城的百貨商場就在這裏,但由於生活的忙碌與拮據,從未有機會踏入這片充滿誘惑的天地。如今終於置身其中,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無比新鮮和驚喜。


    翠蘭宛如一個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心中充滿了好奇與驚歎。之前,她僅僅是從村裏人的口中聽說過縣城百貨商場的繁華景象,諸如煙酒、護膚品、衣服、包包、皮鞋、首飾之類的商品應有盡有。然而,當她真正親身感受時,才發現這些描述遠遠不足以展現出真實場景的萬分之一。


    此刻的翠蘭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片購物的海洋之中,她瞪大了眼睛,左顧右盼,似乎想要將所有的商品都盡收眼底。突然,她一把拉住福生的胳膊,激動地說道:“福生,你看呐!這裏的東西實在太多啦,我都不知道該先看哪一個好了!”福生看著妻子欣喜若狂的模樣,不禁露出了寵溺的笑容,輕聲安慰道:“別著急,咱們慢慢來。今天有的是時間呢,可以好好給你買身衣服,再給家裏置辦年貨。”


    倆人一邊走,一邊興致勃勃地逛著。在女裝區,福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件大紅的外套和喇叭褲吸引住了。他滿心歡喜地讓翠蘭試穿,翠蘭卻連連擺手,說看看就行,迴家自己做就好了。可福生哪肯罷休,執意讓翠蘭試穿。


    福生勸說道:“翠蘭,你就試試嘛,你穿上肯定好看。你辛苦一年了,也該穿件新衣服。”


    翠蘭還是有些猶豫:“這多浪費錢啊,買塊布迴去我自己做就行。”


    經不住福生的再三勸說,翠蘭終於拗不過他,隻好走進試衣間,試穿起了那大紅外套和喇叭褲。


    試穿前,服務員看到他倆穿著棉布鞋,渾身透著一股鄉土味兒,心裏不禁暗暗嘲笑,心想這倆人估計是買不起,隻不過是想來試試罷了。可畢竟是自己的工作,又不好不接待他們。


    “這個姑娘長得可真俊呀,這衣服一上身,更是好看得不得了,這一身搭配起來可真合適。”店裏的導購笑著誇讚道。


    “嗯,我媳婦穿啥都好看。”福生一臉自豪地說道。


    趁著翠蘭在試衣間換衣服的空當,福生趕忙湊到服務員跟前,輕聲問道:“這一身衣服多少錢啊?”


    “上衣8.3塊,褲子5.3塊,一共13.6元。不過現在正值春節前活動呢,消費滿20塊,就可以參加抽獎活動哦。”服務員微笑著迴答道。


    福生一聽,心裏暗暗咋舌,這衣服可真不便宜啊。買10塊錢的布料,都能給一家人每人做一身衣服了。可轉念一想,媳婦辛苦操勞了一年,也該好好犒勞犒勞她。想到這兒,福生便不再猶豫,連忙招唿服務員開票,然後快步走向收銀台結賬去了。


    翠蘭換好衣服,從試衣間走出來,卻發現福生不見了。“你男人對你可真好呀,這會兒去給你結賬了呢。”服務員笑著說道。


    翠蘭一聽,心裏頓時一緊,連忙放下衣服,急匆匆地去找福生。她心裏想著,這衣服太貴了,得趕緊阻止福生買下來。


    然而,等她找到福生的時候,已經付過錢了。翠蘭著急地說要福生給退了,福生卻笑著說:“你辛苦一年了,這一年就給你買這一身衣服,你就聽我的吧。”


    翠蘭還是不依:“福生啊,這太貴了,咱把錢留著買別的東西不好嗎?”


    福生溫柔地看著翠蘭:“媳婦,你就別心疼錢了。你平時為這個家操勞,太辛苦了。這衣服你就收下吧。”


    最終,翠蘭拗不過福生,隻好收下了這新衣服。後來,倆人又去買了新布料和春節的年貨。


    翠蘭拿著新布料,開心地說:“福生,有了這布料,我就能給爹娘和孩子們做漂亮的新衣服啦。”


    福生笑著點頭:“嗯,咱一家人都要漂漂亮亮過新年。”


    臨出商場的時候,福生突然想起來,他們在百貨商場買的東西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20塊了,可以參加抽獎活動呢。於是,他趕忙拿著在商場買東西的小票,興致勃勃地走向服務台抽獎去了。


    大概看了一眼那長長的獎品清單,上麵的大獎可真是讓人垂涎欲滴啊:有電視機、二八自行車、收音機、暖水壺、洗臉盆等等。


    福生想把機會讓給翠蘭,翠蘭卻又推讓給福生,倆人相互謙讓著。


    翠蘭說:“福生,你抽吧,你手氣好。”


    福生則說:“還是你抽吧,你是咱家的福星。”


    最後還是福生拗不過翠蘭,還是福生來抽這個獎了。


    福生懷著激動又緊張的心情,將抽獎券遞給了服務台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緩緩地打開卡片,福生和翠蘭則屏住唿吸,靜靜地等待著開獎結果。這可是他倆第一次一起經曆這樣緊張刺激的時刻啊。


    “呀,運氣不錯,是三等獎。”工作人員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倆人趕忙看向兌獎的告示。“三等獎是收音機,哇,這個收音機要是買的話,得花好多錢吧。”翠蘭驚喜地說道。


    “好像得三四十吧,我記得之前在縣城飯店的時候,飯店裏麵就有一台呢。”福生迴憶道。


    “那我們今天這不是賺了嗎?”翠蘭喜笑顏開,那笑容仿佛能照亮整個商場。


    隻見福生激動地抱過翠蘭,深情地說道:“翠蘭,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因為有你在,我們才抽到了收音機。”


    “不不不,是你的手氣好。”翠蘭羞澀地說道。


    領完獎品後,倆人興高采烈地踏上了迴家的路,小心翼翼的護著獎品,害怕一不小心給碰壞了。那歡快的笑聲在冬日的寒風中飄蕩,仿佛是對這個美好新年的最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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