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一天,連著周末兩天,算是三天假期。


    這天周六,葉琰九點就從家裏出門,他穿了身灰色棉質外套,褲子是常見的黑色,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馬路上來迴疾馳的車輛,邊走邊思考送禮物的事。


    陽光明媚,光線打在身上會感到些許溫暖,等走進陰影裏,就會冷。


    南方的冬天,在家裏待著陰冷,在外麵可能還暖點。


    那隻是白天,到了晚上,外麵隻會更冷。


    街道上有很多建築,很多店鋪。


    看著牆上的店名,能知道裏麵是賣什麽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進一巷口,這裏有一些複古的店周裝飾,賣服裝居多。


    還有一些販賣玩具的店鋪。


    葉琰邊往前走,邊留意周圍的店鋪。


    突然在前麵看到一家名為“藍庭簪娘”的店鋪。


    門麵不大,引起他注意的是店鋪旁邊立著一座類似於電話亭的東西。


    應該是裝飾品。


    葉琰進到店裏,前台後邊坐著一位低頭看手機的女士。


    “歡迎光臨。”


    她說這話時頭都沒抬,像是在給人迴消息,幾秒鍾後將手機放到桌上起身,看到進來的人是個男生時,她眸光一凜,走了過去。


    “要買點什麽?”


    葉琰一進來就到展示櫃旁看裏麵的飾品,有很多簪子,金、銀、木、牛角、以及其他材質的簪子,還有少量的手串手繩。


    “我想要買支簪子。”葉琰看向店老板說道。


    “隨便挑,很多都很適合女孩子的。”


    “有什麽推薦嗎?當作生日禮物。”


    藍汀“誒呦”了一聲,“送女孩子生日禮物啊,那就要看她喜歡哪樣的了。”


    她指著展示櫃裏的一類簪子說道:“喜歡簡約的可以單送木簪,挑一個喜歡的簪頭形狀,要是不喜歡暗沉的顏色可以看一下其他顏色的簪子,喜歡精致一點的可以看一下這些,有帶流蘇的。”


    “……”


    藍汀說了一大堆,最後說完瞟了一眼身旁的男生,見他表情沒多少起伏,跟進店時沒差別。


    估計是在糾結要選哪個吧?


    藍汀突然想到還有一個可選擇的方法。


    她說:“要實在不知道選什麽,也可以自己動手做一個,這樣也比較有心意。”


    葉琰聞言,眸子多了一絲溫度,問道:“還可以自己做?”


    “可以,”藍汀點頭,“或者你給我圖案,我幫你做,也用不了太長時間,這店裏的簪子也是我自己做的。”


    葉琰心底多了些震撼,他還以為店裏的簪子是進貨來的,真是沒想到。


    “沒有圖案的話,你跟我描述一下,我畫給你。”


    葉琰倏地一笑,“謝謝老板。”


    “我可以自己畫圖。”


    “那也行,你先等一下。”藍汀說著,人到前台櫃子裏拿出一堆稿紙,還有畫筆。


    她拿了幾張白紙和畫筆放到展示櫃上,一本畫冊放到旁邊,“這裏邊有多種簪子形狀,你可以當做參考,要是中意哪個也可以選擇,就沒必要畫了。”


    “好。”葉琰點了點頭,拿起畫筆,翻開畫冊仔細看了好多頁,旁邊的女老板視線在他身上瞟,看他翻了好幾頁還沒動筆。


    “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不大,應該還在上學吧?”她突然出聲問道。


    “嗯。”葉琰點頭。


    “上大學了還是……?”


    “高中。”


    高中啊,長這麽高還以為是大學生。


    藍汀眸子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到葉琰開始在紙上描繪圖案,她拿一張旋轉椅過來,“來,坐著畫吧。”


    “謝謝。”葉琰將椅子挪過來坐下。


    “畫好了叫我。”藍汀迴到前台繼續看手機了。


    十幾分鍾後,葉琰塗塗畫畫好幾張紙,都不滿意,心中歎氣聲連連,女老板偶爾關注他這邊,臉上的神情她也能看到。


    再過了五分鍾,葉琰這才畫好。


    見他停下筆,女老板問道:“畫好了?”


    “差不多吧。”葉琰迴。


    藍汀走了過來,看到紙上的簪子圖案,忍不住讚賞,“畫的不錯嘛,沒想到男孩子畫畫能這麽好。”


    “是送給女朋友吧?看你畫的挺認真的。”她心裏也是好奇,想到有這種可能忍不住八卦一下。


    沒曾想就聽到男生說了一句,“不是。”


    藍汀將畫冊倒過來,從後麵翻了兩頁,“你想要什麽尺寸的?”


    葉琰看了一眼,選了18㎝的尺寸。


    “ok,選一下材質。”藍汀又翻幾頁說道。


    “要木簪的話時間會很長,五個小時到六個小時不等。”


    葉琰想了想,手指向畫冊上的材料,道:“就要木簪,紫檀木。”


    藍汀神色一怔,意味深長地看了男生一眼,“製作時間很長的喲,別到時候耐心不夠要放棄了。”


    葉琰勾唇淺笑,“不會的,我出來就是找合適的禮物。”


    “那行,你跟我到後麵。”藍汀將展示櫃上的東西全部收走,放到前台櫃上,拿著葉琰畫的圖紙推開一扇門進去,葉琰緊跟其後。


    後麵是敞開的露天院子。


    藍汀衝前麵的房子喊了句:“小果!”


    “誒!”


    人未見,聲音先傳了出來,一位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手捧著手機跑到門口。


    “你到店裏去玩,順便幫媽媽看店。”


    “哦,知道了!”叫小果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地去了。


    跟著藍汀到旁邊的房子,裏麵有很多桌子器材。


    “我先把你畫的簪子細化一下。”藍汀一進門就奔著一張布滿圖紙的桌子去。


    “好。”葉琰應聲,畢竟人家是專業的,他畫的圖案,細節上有點瑕疵。


    她將簪子畫成18㎝,用刀把圖紙劃成長條型,拿到另一張桌上放好,然後從桌底的袋子裏拿出一塊紫檀木的木料。


    葉琰走近觀看。


    “先把準備好的圖紙貼在木料上,待會要沿著圖案用線鋸鋸開。”


    藍汀用固體膠粘上去,丟給葉琰說道:“你先拿著,我跟你講解一下怎麽鋸。”說著她從桌上拿起一個手撚鑽,“先用這個鑽孔。”


    她指著貼著簪子輪廓的木料說道:“把有孔的地方鑽一個洞,不要太大,弄好之後把木料架在台鉗上,方便用線鋸給它鋸開,先穿線,然後開始沿著木簪輪廓鋸,切記,不要一開始就沿著線條鋸,稍微留點空隙,避免不小心鋸錯了,沒辦法挽迴。”


    “好的。”葉琰拿著手撚鑽給木料鑽了兩個孔,按藍汀的說法進行操作,在用線鋸鋸的時候,他做的很慢,不熟練的原因,擔心出現失誤。


    好不容易將木料鋸好,大致的簪子形態初見雛形。


    藍汀一手拿木銼,一手拿木簪,“現在就用這個木銼把棱角銼平。”


    語罷,她示範銼了幾下,葉琰就在旁邊認真學習。


    到自己動手的時候,一開始還行,越到後麵耐心要磨沒了。


    銼了好久,依然是方塊形狀。


    藍汀在旁邊指導,一個小時過去,大致形狀也出來了,然後用刻刀雕刻細節,這個精細活對葉琰來說,難度還蠻大的。


    忙忙碌碌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房子的門被人推開,小果探頭探腦地說:“媽,十二點半了,該吃午飯了。”


    “噢,你先去吃,媽媽在等會。”藍汀迴頭對男孩說道。


    葉琰坐在椅子雕刻木簪,藍汀就在旁邊看著,見他對孔洞的細節不好處理,於是出聲,“我來幫你弄,看你動作挺慢的,在磨蹭下去都不知道幾時才完成。”


    葉琰把木簪和刻刀給她,聞言更是不好意思笑了笑。


    藍汀幫忙處理好大致細節問題,拿起旁邊的鋼銼給他,“現在用刻刀和鋼銼反複銼它,這個要有耐心呐。”


    考慮到了中午,她建議道:“你先去吃午飯再過來吧,也到點了。”


    葉琰搖頭說:“我不是很餓,不吃也沒事,姐,你先去吃飯吧。”


    “那行吧,你先慢慢弄,大概三十分鍾我就迴來了。”藍汀交代完就出了這個製作房。


    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灰,他拿起鋼銼,沿著轉彎的地方小心銼細節。


    刻刀和銼刀交替進行。


    直到藍汀吃完飯過來,見他這麽認真也是打心底佩服。


    “不錯,還有一半的工程。”藍汀說,“用鋼銼銼一下,反複打磨木簪,有坑的地方要磨平。”


    “好。”葉琰應聲,拿起鋼銼繼續銼它。


    木簪已經從最初的方塊型變成圓柱形,棱角被磨平。


    除了簪身,簪頭的細節比較多,雕刻時間長,銼的時候更加專注。


    用刮刀把木簪上的銼痕刮掉之後就是砂紙的打磨時間。


    藍汀道:“這個打磨時間比較久,要有耐心。”


    葉琰拿著砂紙不停在木簪上來迴搓,搓了好一會兒,他停了下來,歎一口氣,繼續開始搓。


    “累了?”藍汀笑問。


    葉琰無奈笑道:“有點費手。”


    藍汀頓時哈哈笑了兩聲,“你第一次幹這個活,能堅持這麽久,也挺可以了,這個禮物真不是送給女朋友啊?”


    後一句她語氣略帶著調侃。


    葉琰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真不是女朋友,是青梅竹馬的朋友。”


    “那關係很好咯。”藍汀說,“快點磨吧,邊邊角角那些細節的打磨也很重要。”


    藍汀說砂紙打磨時間久,他沒想到那麽久,已經一個小時了。


    最後用銼刀修正,再用砂紙打磨孔洞的細節,反反複複。


    最後完工時,木簪的色調都變了。


    他累的肩膀抬不起來,藍汀拿著木簪看了看,道:“很不錯,這木簪看上去很光滑了。”


    突然,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拿出一看,是葉子悠打來的,視線上移看時間,兩點半了。


    葉琰接起,“喂?”


    葉子悠:“你去哪了啊,這麽久沒迴來。”


    葉琰:“我在外麵逛。”


    葉子悠:“哦,是去挑禮物了是吧?我還以為你被拐賣了呢。”


    葉琰臉色一沉,“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嗎?”


    葉子悠:“哈哈哈,當然盼你好呀!”


    葉琰嘖了聲:“先掛了,我還有事要忙。”


    聽見他說掛了電話,藍汀這才出聲,“最後一步了,過來把木蠟油塗一下就好了。”


    葉琰走過去,看見桌上一盒打開的黃油。用紙巾沾了點,往木簪上反複抹塗。


    “孔裏的也要塗,塗完拿幹淨的紙巾擦一下就好了。”藍汀說。


    木簪塗上木蠟油,顏色又發生了變化,變成暗紅色,光澤度很高。


    到洗手池洗了手,葉琰跟著藍汀迴到店裏。


    “多少錢?”葉琰看著木簪問道。


    藍汀道:“看你忙活了幾個小時的份上,還是自己動手的,就收你18吧。”


    葉琰笑了,“謝謝姐,我微信付。”


    藍汀從前台拿二維碼給他掃。


    “你送禮物該不會就直接給人家吧?”藍汀說,“得找一個漂亮點的盒子裝飾,不要讓人一眼就知道裏麵是什麽,要有點神秘感。”


    “嗯。”葉琰淡笑著,“我有準備禮盒。”


    “有就行,那走吧,歡迎下次光臨~”


    “好,下次有需要會光顧的。”


    到了店外,葉琰沿路返迴。


    他摩挲著木簪,在日照下顯得很漂亮,倒不像是用木料做的。可偏偏是他忙碌了五個半小時的成品。


    很有成就感,把它送給花玖兒在合適不過。


    木簪帶著點弧度,簪頭上是雕刻的兔子形狀,正好對應花玖兒的生肖。


    *


    禦風華庭。


    “小九,快遞阿叔給放門口了!”


    “欸好!”


    花玖兒從房間出來跑下樓,家門口的地上放著一個箱子,院子外麵是車子離開的聲音。


    她將箱子抱迴臥室拆開。


    裏麵是多個不同色係的盒子。


    是她網購的禮物盒。


    有大有小,有些盒子是“套娃式”給她裝一起。


    將盒子挑出來擺放在地上,她到衣櫃裏拿出一個中型收納盒,隨著搬運的動作,裏麵頓時發出珠子滑行碰撞的清脆聲。


    收納盒裏是分成幾種色調的珠子。


    她坐在桌前開始串珠子,十八個珠子連成一個手串。


    把彈力繩係好,在用打火機將多出的繩尾燒短,弄好一個放在一邊,接著開始串別的珠子。


    手串最後隻弄了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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