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三天的討論統籌，最終在星期四這一天劇本成功打造出來。
中午花玖兒就在群裏發了文檔。
【花酒】：你們可以先看一下劇本，到時候打印紙質版給你們
【橘生淮南】：今晚上八點半在日知樓教室2開個會，有事就延遲
【羨之無窮】：我們沒事，不知道江忱有事沒有？
【江渚之上】：我沒事。
【一葉扁舟】：沒事沒事的，說的像是生病了一樣，哈哈哈
【sun】：哈哈哈。
第一堂晚自習結束，葉琰、安陽、張羨和江忱如約抵達日知樓二樓的長教室2。
一開始他們還不知道教室2在哪，在群裏問了才知道在二樓。
隔著走廊距離，對麵盡頭教室亮著燈。
“哈嘍～我們來了。”
推開門，張羨進去就是打招唿。
林淮站在講台上搗鼓白板，聞聲側眸看了看，溫聲說了句，“晚上好。”
花玖兒正與蕭雨婷商榷劇本內容。
韓煜和夏為竹各自看手機。
見他們進來，花玖兒高聲問，“既然人齊了，選一下主角。”
張羨找了個位置坐下，“主角是哪個啊？”
“當然是被霸淩的張三，還能是誰。”葉琰坐在第一組的位置。
“你們幾個男生，誰要當被霸淩者？”蕭雨婷提問。
講台上的林淮將劇本在白板上展示出來，調了一下字體大小，他看了眼白板，“你們競選吧，我就算了。”
“為什麽啊，一起投票唄。”張羨可不願意，硬拉著所有人一起。
林淮抿唇笑，“我很忙，校慶那天沒空。”
韓煜聞言哼道：“你隻要有節目參加，其他事都可以推了。”
林淮不滿地睨著韓煜，沒說什麽。
“我演李四。”葉琰自告奮勇舉起手。
李四在劇本裏是戲份比較多的霸淩者。
“那我演王五。”霸淩者名額目前暫定三位，張羨趕緊搶占一位，主要是三位有台詞。
安陽看了看江忱，又瞅了眼韓煜，“那誰演被霸淩的？”
韓煜聲音淡漠地說：“我放不開，隻適合演同學。”
“我兩個都可以嚐試，但又不想演被霸淩者。”安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蕭雨婷拿著三份劇本分給最近的兩人，一份放在她和花玖兒之間的桌上，道：“被霸淩的戲份最多，表演不說要跟明星那樣生動，但不要太尷尬，自然一點就好。”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有點難度。
“江忱，要不你來演？”張羨看向坐在隔壁桌的江忱。
江忱愣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其實……我被霸淩過。”
所有人聞聲皆是一怔，目光齊刷刷望向他，葉琰厲色道：“那你不能演了，對你來說不好。”
“你……”花玖兒盯著江忱看了好一會兒，“那江忱就不要參與了，跟我們一樣當觀眾吧。”
“忘掉忘掉，忘掉那些不好的。”張羨咧嘴笑了笑，用輕鬆的語氣道。
江忱突然很輕地笑了下，“已經過去很久了，對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視線落在江忱那張平靜的臉上，葉琰腦海裏迴想起，兩個人寫信以來，他並不知道江忱被霸淩過，他沒說，也沒必要在信裏告訴一個陌生人。
剛一聽到“被霸淩”的字眼時，他感到震驚，繼而聯想到江忱前段時間的種種跡象。
江忱在信裏說過患有焦慮症，精神分裂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現在他主動提起，那說明以前不好的陰影被時間衝淡。
但不能說一丁點影響都沒有。
江忱看了其他人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語速很平緩地說：“我在小學三年級遭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霸淩。”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傷害，但對當時心靈脆弱的我來說，很難受很痛苦。”
“因為我不怎麽合群，不愛說話，班裏有一些人，男女都有，他們就說我呆子、傻子、啞巴……有幾個男生組成的小團體，整天對我惡語相向，搶我筆，搶我書，還搶我錢。偶爾對我有肢體上的碰觸，捉弄我，嘲笑我。”
“不讓別人跟我玩，其實也沒人跟我玩，因為我不識趣。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我確實沒朋友，也不是他們疏遠我，而是我疏遠他們。到後麵就沒有人來找我玩了，他們覺得我很怪。”
江忱很平靜地說著，感覺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仿佛故事中的人不是他一樣，麵色平靜無波。
“那你小學畢業就沒有交到一個朋友？”張羨不知道怎麽就揪到這個點。
“後麵怎麽解決的？”葉琰淡淡掃張羨一眼，問江忱。
“有人幫了我。”江忱頓了兩秒才繼續說道：“當時是下午，我被班裏幾個男生堵在教學樓牆角，他們問我要錢，我沒給，然後就被打了。一個別班的女孩剛好路過那裏，她很勇敢地站出來阻止了他們。”
“她真的很勇敢。”江忱又重申一遍，“因為別人看到我被欺負是不會幫忙的。”
“幫我的女孩有一個哥哥，六年級，他們都怕他，所以女孩警告了他們，說他們要是敢再欺負我，她就讓她哥打他們。後麵肢體上的觸碰就少了，在班裏他們隻能看我不順眼，也不敢弄我的東西，怕我會跟那女孩說，讓她哥來打他們。”
“那女孩就是你第一個朋友？”葉琰記得，江忱曾在信裏說過，他是他第二個朋友。
江忱點頭，“是。”
他記得當時女孩幫他警告那群人之後，給了他一顆糖。
他還記得她當時跟他說的話……
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蔭，地麵透著斑點。
一棵棕櫚樹下坐著兩個人。
女孩一頭齊耳短發，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著旁邊的男孩問道：“他們為什麽會欺負你？”
男孩搖頭不說話。
女孩接著問他，“你是啞巴嗎？”
男孩當時好像很想證明自己不是啞巴，於是很正式地說了一句，“我不是啞巴……”
然後他聽到女孩很輕地笑了，他還以為女孩是嘲笑他，有些不高興地盯著地麵的光點看。
突然眼前伸出一隻手，手上有一顆藍色包裝的糖。
女孩的聲音響在耳邊，“給你的，要吃糖嗎？”
男孩看了好一會兒，遲遲沒說話，也沒伸手接，女孩還以為他不想要，就要收迴去，男孩見狀忙伸出手拿在手心。
他很輕地說：“謝謝你。”
“他們要是再欺負你，”女孩說，“你就告訴我，我讓我哥去揍他們，誰讓他們亂欺負人。”
最後要迴班時，女孩問他，“你有朋友嗎？”
男孩說：“我沒有朋友。”
女孩說：“那我做你的朋友吧。”
……
江忱倦淡的眸子微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冷肅，“我相信你們不是會賣朋友的人，不會亂說出去吧？”
葉琰笑道：“放心，雖然大家都愛聽八卦，但還是有分寸的。”
“這麽說來，你小學還是有人跟你玩的，現在好了，你朋友堆裏又多了我們這幾個。”張羨笑嗬嗬道。
“張羨，張三你來演吧，剛好你也姓張。”葉琰突然說道。
“說不定就是緣分，你可能會演的很好。”安陽看著劇本上的主角，“張三”兩個大字寫在首頁前端。
張羨嘖嘖兩聲，雙手環在胸前，挑眉道：“你們讓我演就演啊，合著我就是被欺負的命唄。”
葉琰把劇本放在書桌，黑曜石般的眸色暗了又暗，扭頭盯著張羨，語氣不快，“說得像你沒欺負過我一樣，你初中那會可不止一次欺負我。”
“我哪裏欺負你了？”張羨一驚，張口就是反駁的話，“我都沒打過你好吧，你還打過我兩次呢！”
“那是你先惹我的，你亂拿我東西，還有你那一堆情書不要，不懂還迴去，還借我抽屜放！”
“我……我後麵不是都拿走了嗎，還有你說我哪裏欺負你了？”張羨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葉琰道：“你說！”
葉琰也不甘示弱，站起來和他辯論，“剛和你做同桌我就倒黴，你那水杯不喝不關上，你還把它弄倒了，水全往我桌上灑，書都弄濕了，別提我當時多生氣了！”
“還有啊，你作業沒寫，我好心好意給你抄，你連抄都懶得抄，不交作業被老師說了，你轉頭就蛐蛐我。”
“後麵我們關係好了，你真是不把我當旁人啊，做什麽事都要叫上我，你跟別人逃課也叫上我，還自作主張幫我報了籃球比賽，你問都沒問我意見，還好意思腆著臉來告訴我，我不打你打誰？”
“有好幾次我對你是真煩，沒有跟你撕破臉那是我人好！你要是全身上下都是缺點，我們還能在一個高中？初中畢業就不會有交集了！”
葉琰一臉憤慨地說完，教室裏其他人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他們“爭吵”，皆是一副看戲的神情。
講台上的林淮瞅著立在走道上的倆人，旁邊兩組都坐了人，突然起的爭執，也沒有人上去勸，似乎一致默認他們不會打起來。
林淮的位置離他們所有人都遠，聽完葉琰描述的事情，倏地，低聲笑了笑。
在葉琰一開口，張羨邊聽邊想著怎麽反駁他的話。
“水灑那次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跟你道歉了！還有我哪裏蛐蛐你了，我光明磊落當著你麵說的，又不是在背後說你壞話！你有意見你當時怎麽不說？！”
“還有報籃球比賽那事，我不就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參加嗎，我知道你會打籃球才報的，又不是讓你旱鴨子下水，不會遊泳。”
“當然，自作主張是我不對，但你也打了我一頓啊，了清了好吧！”
“你以為我就不煩你嗎？！整天擺著一副臭臉不知道給誰看！”張羨氣憤的很，尤其是聽到葉琰說煩他？？真當自己不招人煩啊。
安陽一直在笑，起初還是憋著笑，後麵實在抑製不住，笑得前仰後翻。對麵的江忱許是受到感染，頭一偏笑了出來。
花玖兒笑著問：“所以，你們兩個誰演張三？”
“我演！”張羨瀟灑轉身坐迴原位。
“好。”花玖兒應聲。
“哈哈哈哈哈——”
葉琰瞥了眼張羨，實在憋不住了，他直接放開地笑，走兩步坐到江忱上一桌的空位。
張羨怒目圓睜盯著葉琰，左手握拳在空中比了兩個拳頭，嘴上放狠話，“姓葉的，我們今天徹底決裂！”
“決裂吧，反正是你演張三。”葉琰寡淡的語氣，甚是無所謂。
“好了好了。”花玖兒勸道，“既然主角定了，剩下的三位霸淩者就葉琰、安陽還有韓煜。”
花玖兒看向坐在後邊的男生，“你可以嗎？”
“隨便。”韓煜說。
“那就好，張三是張羨，李四是葉琰，王五安陽，楊六韓煜。”蕭雨婷說著，筆在稿本上寫了一下，“排練時間定在星期四晚上，就在這個教室，到時候再把桌子挪開，位置大一點。”
他們這間長教室桌椅不多，後邊多出一塊空地。
“這間教室是不鎖的，你們要是想排練就過來，周四指定時間是都要過來，花玖除外。”林淮坐在第三組靠近講台的位置，手上拿著伸長的指揮棒在白板上劃看劇本。
他一隻手舉著指揮棒，側身坐著跟他們說話。
花玖兒也作出解釋，“我比較忙，沒空過來看你們。”
大家都理解，高三要專注學習。
蕭雨婷道：“你們迴去背一下台詞，也不是非得按照劇本台詞來，這隻是參考的大概，要靈活一點，也可以自己加工一下，怎麽舒服怎麽來。”
“那今天就沒別的事了？”張羨收起劇本問道。
“沒了，想迴去就迴去吧。”林淮說。
“你們不走？”安陽問。
“我等下課了再走。”花玖兒說，“班裏太壓抑了。”
葉琰聞言瞅了眼花玖兒，大概能猜到一些，許是班裏又有什麽事發生了。
林淮淡聲說：“我也等下課，靜一下心。”
“那我們也留下，不著急。”葉琰起身坐進裏邊的椅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背靠著牆，雙腿搭在另一張椅子上。
一副悠閑姿態。
“好吧，我也不想現在迴去。”剛站起來的張羨又坐下。
沒人要走，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吱呀吱呀地響，教室安靜了一瞬，蕭雨婷突然揚聲道了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想問一下你們。”
葉琰接話，“你說。”
蕭雨婷看著他說：“就是……一對情侶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她換了一種說法，比較直白一點，“戀愛是怎麽談上的。”
坐後邊的韓煜看了眼前麵的人，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葉琰掃了掃周圍，看似在思索，實則看向林淮的方向，他笑著搖頭，“我也挺好奇，到底是怎麽談上的。”
蕭雨婷問他，“你沒談過？”
“沒啊。”葉琰迴答得很直接，他是真沒談過。
林淮突然起身，椅子被移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音，蕭雨婷和葉琰幾乎同時看向他，隻見林淮走到後麵，坐在韓煜前麵的空位。
蕭雨婷隻是掃了眼林淮，轉而繼續說道：“你們就沒有人談過戀愛嗎？”
“我雖然沒談過，但我見過小情侶手牽手。”安陽笑著說，“好像是男的主動吧……？告白啊什麽的。”
“肯定要先認識。”張羨說道。
“誒，”葉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衝張羨道：“你不是談過戀愛麽，跟我們分享一下，兩個人是怎麽在一起的？”
“原來你談過啊？”安陽一臉驚奇地看向張羨，“初中就談戀愛了？不錯嘛。”
“我、我、我——”張羨一時間語言組織能力變差了，“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沒有，那不算談吧。”
安陽以閑談地口吻說：“那就是有談過咯，說說看。”
中午花玖兒就在群裏發了文檔。
【花酒】：你們可以先看一下劇本，到時候打印紙質版給你們
【橘生淮南】：今晚上八點半在日知樓教室2開個會，有事就延遲
【羨之無窮】：我們沒事，不知道江忱有事沒有？
【江渚之上】：我沒事。
【一葉扁舟】：沒事沒事的，說的像是生病了一樣，哈哈哈
【sun】：哈哈哈。
第一堂晚自習結束，葉琰、安陽、張羨和江忱如約抵達日知樓二樓的長教室2。
一開始他們還不知道教室2在哪，在群裏問了才知道在二樓。
隔著走廊距離，對麵盡頭教室亮著燈。
“哈嘍～我們來了。”
推開門，張羨進去就是打招唿。
林淮站在講台上搗鼓白板，聞聲側眸看了看，溫聲說了句，“晚上好。”
花玖兒正與蕭雨婷商榷劇本內容。
韓煜和夏為竹各自看手機。
見他們進來，花玖兒高聲問，“既然人齊了，選一下主角。”
張羨找了個位置坐下，“主角是哪個啊？”
“當然是被霸淩的張三，還能是誰。”葉琰坐在第一組的位置。
“你們幾個男生，誰要當被霸淩者？”蕭雨婷提問。
講台上的林淮將劇本在白板上展示出來，調了一下字體大小，他看了眼白板，“你們競選吧，我就算了。”
“為什麽啊，一起投票唄。”張羨可不願意，硬拉著所有人一起。
林淮抿唇笑，“我很忙，校慶那天沒空。”
韓煜聞言哼道：“你隻要有節目參加，其他事都可以推了。”
林淮不滿地睨著韓煜，沒說什麽。
“我演李四。”葉琰自告奮勇舉起手。
李四在劇本裏是戲份比較多的霸淩者。
“那我演王五。”霸淩者名額目前暫定三位，張羨趕緊搶占一位，主要是三位有台詞。
安陽看了看江忱，又瞅了眼韓煜，“那誰演被霸淩的？”
韓煜聲音淡漠地說：“我放不開，隻適合演同學。”
“我兩個都可以嚐試，但又不想演被霸淩者。”安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蕭雨婷拿著三份劇本分給最近的兩人，一份放在她和花玖兒之間的桌上，道：“被霸淩的戲份最多，表演不說要跟明星那樣生動，但不要太尷尬，自然一點就好。”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有點難度。
“江忱，要不你來演？”張羨看向坐在隔壁桌的江忱。
江忱愣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其實……我被霸淩過。”
所有人聞聲皆是一怔，目光齊刷刷望向他，葉琰厲色道：“那你不能演了，對你來說不好。”
“你……”花玖兒盯著江忱看了好一會兒，“那江忱就不要參與了，跟我們一樣當觀眾吧。”
“忘掉忘掉，忘掉那些不好的。”張羨咧嘴笑了笑，用輕鬆的語氣道。
江忱突然很輕地笑了下，“已經過去很久了，對我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視線落在江忱那張平靜的臉上，葉琰腦海裏迴想起，兩個人寫信以來，他並不知道江忱被霸淩過，他沒說，也沒必要在信裏告訴一個陌生人。
剛一聽到“被霸淩”的字眼時，他感到震驚，繼而聯想到江忱前段時間的種種跡象。
江忱在信裏說過患有焦慮症，精神分裂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現在他主動提起，那說明以前不好的陰影被時間衝淡。
但不能說一丁點影響都沒有。
江忱看了其他人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語速很平緩地說：“我在小學三年級遭受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霸淩。”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傷害，但對當時心靈脆弱的我來說，很難受很痛苦。”
“因為我不怎麽合群，不愛說話，班裏有一些人，男女都有，他們就說我呆子、傻子、啞巴……有幾個男生組成的小團體，整天對我惡語相向，搶我筆，搶我書，還搶我錢。偶爾對我有肢體上的碰觸，捉弄我，嘲笑我。”
“不讓別人跟我玩，其實也沒人跟我玩，因為我不識趣。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我確實沒朋友，也不是他們疏遠我，而是我疏遠他們。到後麵就沒有人來找我玩了，他們覺得我很怪。”
江忱很平靜地說著，感覺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仿佛故事中的人不是他一樣，麵色平靜無波。
“那你小學畢業就沒有交到一個朋友？”張羨不知道怎麽就揪到這個點。
“後麵怎麽解決的？”葉琰淡淡掃張羨一眼，問江忱。
“有人幫了我。”江忱頓了兩秒才繼續說道：“當時是下午，我被班裏幾個男生堵在教學樓牆角，他們問我要錢，我沒給，然後就被打了。一個別班的女孩剛好路過那裏，她很勇敢地站出來阻止了他們。”
“她真的很勇敢。”江忱又重申一遍，“因為別人看到我被欺負是不會幫忙的。”
“幫我的女孩有一個哥哥，六年級，他們都怕他，所以女孩警告了他們，說他們要是敢再欺負我，她就讓她哥打他們。後麵肢體上的觸碰就少了，在班裏他們隻能看我不順眼，也不敢弄我的東西，怕我會跟那女孩說，讓她哥來打他們。”
“那女孩就是你第一個朋友？”葉琰記得，江忱曾在信裏說過，他是他第二個朋友。
江忱點頭，“是。”
他記得當時女孩幫他警告那群人之後，給了他一顆糖。
他還記得她當時跟他說的話……
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蔭，地麵透著斑點。
一棵棕櫚樹下坐著兩個人。
女孩一頭齊耳短發，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著旁邊的男孩問道：“他們為什麽會欺負你？”
男孩搖頭不說話。
女孩接著問他，“你是啞巴嗎？”
男孩當時好像很想證明自己不是啞巴，於是很正式地說了一句，“我不是啞巴……”
然後他聽到女孩很輕地笑了，他還以為女孩是嘲笑他，有些不高興地盯著地麵的光點看。
突然眼前伸出一隻手，手上有一顆藍色包裝的糖。
女孩的聲音響在耳邊，“給你的，要吃糖嗎？”
男孩看了好一會兒，遲遲沒說話，也沒伸手接，女孩還以為他不想要，就要收迴去，男孩見狀忙伸出手拿在手心。
他很輕地說：“謝謝你。”
“他們要是再欺負你，”女孩說，“你就告訴我，我讓我哥去揍他們，誰讓他們亂欺負人。”
最後要迴班時，女孩問他，“你有朋友嗎？”
男孩說：“我沒有朋友。”
女孩說：“那我做你的朋友吧。”
……
江忱倦淡的眸子微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冷肅，“我相信你們不是會賣朋友的人，不會亂說出去吧？”
葉琰笑道：“放心，雖然大家都愛聽八卦，但還是有分寸的。”
“這麽說來，你小學還是有人跟你玩的，現在好了，你朋友堆裏又多了我們這幾個。”張羨笑嗬嗬道。
“張羨，張三你來演吧，剛好你也姓張。”葉琰突然說道。
“說不定就是緣分，你可能會演的很好。”安陽看著劇本上的主角，“張三”兩個大字寫在首頁前端。
張羨嘖嘖兩聲，雙手環在胸前，挑眉道：“你們讓我演就演啊，合著我就是被欺負的命唄。”
葉琰把劇本放在書桌，黑曜石般的眸色暗了又暗，扭頭盯著張羨，語氣不快，“說得像你沒欺負過我一樣，你初中那會可不止一次欺負我。”
“我哪裏欺負你了？”張羨一驚，張口就是反駁的話，“我都沒打過你好吧，你還打過我兩次呢！”
“那是你先惹我的，你亂拿我東西，還有你那一堆情書不要，不懂還迴去，還借我抽屜放！”
“我……我後麵不是都拿走了嗎，還有你說我哪裏欺負你了？”張羨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葉琰道：“你說！”
葉琰也不甘示弱，站起來和他辯論，“剛和你做同桌我就倒黴，你那水杯不喝不關上，你還把它弄倒了，水全往我桌上灑，書都弄濕了，別提我當時多生氣了！”
“還有啊，你作業沒寫，我好心好意給你抄，你連抄都懶得抄，不交作業被老師說了，你轉頭就蛐蛐我。”
“後麵我們關係好了，你真是不把我當旁人啊，做什麽事都要叫上我，你跟別人逃課也叫上我，還自作主張幫我報了籃球比賽，你問都沒問我意見，還好意思腆著臉來告訴我，我不打你打誰？”
“有好幾次我對你是真煩，沒有跟你撕破臉那是我人好！你要是全身上下都是缺點，我們還能在一個高中？初中畢業就不會有交集了！”
葉琰一臉憤慨地說完，教室裏其他人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他們“爭吵”，皆是一副看戲的神情。
講台上的林淮瞅著立在走道上的倆人，旁邊兩組都坐了人，突然起的爭執，也沒有人上去勸，似乎一致默認他們不會打起來。
林淮的位置離他們所有人都遠，聽完葉琰描述的事情，倏地，低聲笑了笑。
在葉琰一開口，張羨邊聽邊想著怎麽反駁他的話。
“水灑那次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跟你道歉了！還有我哪裏蛐蛐你了，我光明磊落當著你麵說的，又不是在背後說你壞話！你有意見你當時怎麽不說？！”
“還有報籃球比賽那事，我不就想讓你跟我一起去參加嗎，我知道你會打籃球才報的，又不是讓你旱鴨子下水，不會遊泳。”
“當然，自作主張是我不對，但你也打了我一頓啊，了清了好吧！”
“你以為我就不煩你嗎？！整天擺著一副臭臉不知道給誰看！”張羨氣憤的很，尤其是聽到葉琰說煩他？？真當自己不招人煩啊。
安陽一直在笑，起初還是憋著笑，後麵實在抑製不住，笑得前仰後翻。對麵的江忱許是受到感染，頭一偏笑了出來。
花玖兒笑著問：“所以，你們兩個誰演張三？”
“我演！”張羨瀟灑轉身坐迴原位。
“好。”花玖兒應聲。
“哈哈哈哈哈——”
葉琰瞥了眼張羨，實在憋不住了，他直接放開地笑，走兩步坐到江忱上一桌的空位。
張羨怒目圓睜盯著葉琰，左手握拳在空中比了兩個拳頭，嘴上放狠話，“姓葉的，我們今天徹底決裂！”
“決裂吧，反正是你演張三。”葉琰寡淡的語氣，甚是無所謂。
“好了好了。”花玖兒勸道，“既然主角定了，剩下的三位霸淩者就葉琰、安陽還有韓煜。”
花玖兒看向坐在後邊的男生，“你可以嗎？”
“隨便。”韓煜說。
“那就好，張三是張羨，李四是葉琰，王五安陽，楊六韓煜。”蕭雨婷說著，筆在稿本上寫了一下，“排練時間定在星期四晚上，就在這個教室，到時候再把桌子挪開，位置大一點。”
他們這間長教室桌椅不多，後邊多出一塊空地。
“這間教室是不鎖的，你們要是想排練就過來，周四指定時間是都要過來，花玖除外。”林淮坐在第三組靠近講台的位置，手上拿著伸長的指揮棒在白板上劃看劇本。
他一隻手舉著指揮棒，側身坐著跟他們說話。
花玖兒也作出解釋，“我比較忙，沒空過來看你們。”
大家都理解，高三要專注學習。
蕭雨婷道：“你們迴去背一下台詞，也不是非得按照劇本台詞來，這隻是參考的大概，要靈活一點，也可以自己加工一下，怎麽舒服怎麽來。”
“那今天就沒別的事了？”張羨收起劇本問道。
“沒了，想迴去就迴去吧。”林淮說。
“你們不走？”安陽問。
“我等下課了再走。”花玖兒說，“班裏太壓抑了。”
葉琰聞言瞅了眼花玖兒，大概能猜到一些，許是班裏又有什麽事發生了。
林淮淡聲說：“我也等下課，靜一下心。”
“那我們也留下，不著急。”葉琰起身坐進裏邊的椅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背靠著牆，雙腿搭在另一張椅子上。
一副悠閑姿態。
“好吧，我也不想現在迴去。”剛站起來的張羨又坐下。
沒人要走，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吱呀吱呀地響，教室安靜了一瞬，蕭雨婷突然揚聲道了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想問一下你們。”
葉琰接話，“你說。”
蕭雨婷看著他說：“就是……一對情侶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她換了一種說法，比較直白一點，“戀愛是怎麽談上的。”
坐後邊的韓煜看了眼前麵的人，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葉琰掃了掃周圍，看似在思索，實則看向林淮的方向，他笑著搖頭，“我也挺好奇，到底是怎麽談上的。”
蕭雨婷問他，“你沒談過？”
“沒啊。”葉琰迴答得很直接，他是真沒談過。
林淮突然起身，椅子被移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音，蕭雨婷和葉琰幾乎同時看向他，隻見林淮走到後麵，坐在韓煜前麵的空位。
蕭雨婷隻是掃了眼林淮，轉而繼續說道：“你們就沒有人談過戀愛嗎？”
“我雖然沒談過，但我見過小情侶手牽手。”安陽笑著說，“好像是男的主動吧……？告白啊什麽的。”
“肯定要先認識。”張羨說道。
“誒，”葉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衝張羨道：“你不是談過戀愛麽，跟我們分享一下，兩個人是怎麽在一起的？”
“原來你談過啊？”安陽一臉驚奇地看向張羨，“初中就談戀愛了？不錯嘛。”
“我、我、我——”張羨一時間語言組織能力變差了，“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沒有，那不算談吧。”
安陽以閑談地口吻說：“那就是有談過咯，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