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他這時候應該挺身而出,為了自己的表妹必須狠狠的扇李楚楚幾巴掌。


    情感上,他的表妹哭的淚眼朦朧,楚楚可憐。他得為自己的表妹討個公道。


    李楚楚聽到柳芊芊的哭訴,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可即便這樣,她心裏也不後悔。如果能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向柳芊芊打去。他緩緩的揚起自己的手,想要向李楚楚的方向扇過去,可是望著李楚楚眸瞳間那堅毅之色,他突然有些下不了手,不但下不了手,甚至竟然有些憐惜她。


    見夜辰朔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柳芊芊又微張著嘴,唇輕輕顫抖,淚珠再次的把她的眼眶盈滿,柔弱道,「表哥……」這一聲似是催促,又似委屈的陳訴。夜辰朔俊眉一挑,手上的巴掌再不願落下也得落下。畢竟他們母子虧欠柳家太多了。這世上能打柳芊芊的人隻有他一人,至於其他的人……碰都不能碰她一下……


    「啪!」清脆的巴掌聲緩緩的響起,李楚楚冷笑著挨下了夜辰朔的那巴掌,她素白的臉頰已經印上了零亂的巴掌印,因為今晚連續被抽了好幾個巴掌,所以夜辰朔那巴掌落下,她的臉腫得更加厲害了。


    柳芊芊見李楚楚被打了,她一臉笑意的依偎到夜辰朔的身上,眼神竟是有些得意。李楚楚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捂著自己腫起的臉頰,倔強地望著夜辰朔,堅毅道,「古有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傾了周室天下。世人皆罵褒姒紅顏 禍水,禍害了周幽王。可世人又常常忽略了周幽王的本性。如果周幽王是個正直勤政的君王,又怎麽會被一介女流掌控。現在王爺因為表小姐的哭聲就不分清白了的打了婢妾,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不知道在世人的口中,會不會拿王爺與周幽王相提並論。畢竟表小姐隻是這麽一哭……王爺就已經心疼的打人了。」她說道這裏,又撇撇嘴角,不屑的望了柳芊芊一眼,繼續道,「而表小姐,你如果真的是愛王爺的,那麽也希望你能多為王爺的名聲考慮。一個女人如果不能輔佐自己男人的事業,她還可以小鳥依人的為他分憂解難。可是一個女人不能扯著嗓子,指揮著男人為她做蠢事。」她這話說的狠,把夜辰朔和亡國之君周幽王相提並論,而把柳芊芊又歸於褒姒那一類。暗諷這倆人男的沒有魄力管住自己的女人,女的撒潑連累男人。


    夜辰朔幽深的眸裏一閃而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他冷眸死死的盯著李楚楚,眼神漸漸變得複雜起來。柳芊芊胸口劇烈起伏著,剛晴的臉蛋瞬間又晴轉陰了。「李楚楚,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把表哥和周幽王放在一起比較。」


    李楚楚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眸中仍就是倔強的不屈,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再次執著地開口道,「一個賢明正直的皇子,如果他隻懂得幫『親』,而不懂得幫『理』,他身邊親近他的人也隻可能是那種擅於阿諛奉承之人。這樣,他的身上的擔子勢必會越來越重,他隻會活的更加的累。」


    柳芊芊隻覺得李楚楚那話是針對她而來,她立刻反駁,「李楚楚,你別扯那些沒有的話來妖言惑眾。表哥他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皇子,聚集在他身邊的能人雅仕多的數不清。這點根本不需要你來操心……」「我又沒有說王爺不賢明不正直,你那麽激動的跳出來為王爺辯駁。難道在你的心中,王爺就是那種隻會幫『親』不會幫『理』的人嗎?」李楚楚見柳芊芊炸毛了,她笑了笑,不鹹不淡的反擊道。


    柳芊芊被她的話堵的根本沒有一絲反擊的能力,她隻能煞白著小臉,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仰頭可憐兮兮的望著夜辰朔,為自己解釋道,「表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李楚楚那個女人故意挖好了陷阱讓我跳的……」「夠了,你們倆個都不要再吵了。」夜辰朔雙眸一寒,內心深處在李楚楚說完剛才那番話後,突然有了些醍醐灌頂的清明。


    最近,他總覺得自己越來越累。 每天都有辦不完的事情,好不容易的處理完公事迴家,又得為自己的表妹細無巨細的忙碌著。而她的表妹……雖然溫柔雖然善解人意……可是他越來越覺得跟她之間的隔閡慢慢的變大。


    「本王想清淨一下,你們倆各自迴去吧。」夜辰朔冷幽幽的聲音在寒風中迴蕩,顯得愈加的蒼涼冰冷。李楚楚抬頭望了夜辰朔一眼,見他神情恍然,她抿抿唇,也不再多廢話,直接轉身離開。而柳芊芊卻非常不滿這個結果,她又柔柔的往夜辰朔的身上靠了靠,聲音婉轉纏綿,「表哥……讓我陪你吧……」夜辰朔抬頭,幽幽的望了柳芊芊一眼,還是冷然的拒絕道,「天色晚了,芊芊還是迴去吧。」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柳芊芊雖然不甘心,但夜辰朔現在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她也不敢再多說話,依依不捨的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猛然,一陣極勁的冷風颳過,樹上的葉子不自然的簌簌發顫起來。夜空中突然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那黑影手中拿著一把晃得刺目的長劍直直地向夜辰朔站著的方向刺去……


    他的出現太過的詭異,太過的突然,讓人防不勝防。而他手中的長劍也沒有絲毫的停滯,行雲流水的般的往夜辰朔的身上刺去。電閃雷鳴間,夜辰朔突然雙腳一蹭,急速的向後連退了幾步。全身倉促的運功,運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身子靈巧的一避,身上長劍的力道並沒有減弱半分。夜辰朔故技重施,又運起幾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手上的長劍「唰唰」的倆下,那幾枚石子便已經在空中碎成粉末。夜辰朔大駭,強行的調起全身的內力,倉促的迎戰。 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深不可測,他晃著那把明亮的長劍,隻幾下便已經劃破了夜辰朔身上的衣服。


    夜辰朔被他打的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夜辰朔……受死吧。」故意變幻的音調在黑夜中多了幾分的詭譎之氣。也讓愣在場中的李楚楚怔了怔,微眯起眼睛打量那個黑衣人的身形。


    這個聲音這個身形,似乎是……她心中驀的就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場中倆人打得熱火朝天。再一次的猛擊下,夜辰朔被黑衣人打飛摔到旁邊的空地,「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表哥!」柳芊芊尖叫出聲,身子往夜辰朔摔去的方向挪了挪,但看見黑衣人手中的明晃的長劍,她腳下的步子怯住了,隻淚眼朦朧的望著夜辰朔。


    黑衣人隻是冷笑了聲,手中的長劍在地上摩擦出跳躍的火花,一步步的向夜辰朔的方向走去。「靖王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黑衣人對夜辰朔說著話,一雙詭譎的眼睛卻是別有深意的看向李楚楚。李楚楚心裏大驚,如果剛才她還隻是有些懷疑,那麽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了。麵前的這個黑衣人其實就是夜淩旭。可是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擺出要置夜辰朔於死地的情形?


    還有他那抹別有深意的目光……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深意……李楚楚緊張的攥緊拳頭,冷風出來,她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濕透。


    夜淩旭手中的長劍直直的向夜辰朔刺去,而那一刻,李楚楚鼓起勇氣,挺身而出撲向夜辰朔的麵前,替夜辰朔擋住刺向他的長劍……


    夜淩旭是那種做什麽事情都會精心算計的人。反常即為妖。他會突然向夜辰朔出手,這裏麵肯定有什麽意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揣度對了夜淩旭的意圖,但總不能讓夜辰朔就那樣輕易的死掉……


    夜淩旭的劍如她意料之中的向著她刺來,她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來臨……


    夜淩旭的劍直直的向李楚楚肩側處刺去,殷紅的鮮血瞬間就汩汩的冒出來,鋪天蓋地的紅艷與 血腥如同夢魘般將李楚楚淹沒。一切來的都太過的突然,夜辰朔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一個身影向他的方向撲來,替他擋下了刺向他的那一劍。


    而那個人,竟然是他一直最為討厭的李楚楚。他驚詫的呆愣在那裏,冷風唿唿的吹過,他那顆冷漠堅硬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敲開一條細縫,隨著龜裂的不斷的擴大,他整顆心瞬間就被一股無名的暖流攻破,直至最後的土崩瓦解。


    「楚楚……」夜辰朔啞著嗓音尖聲喚道,滿臉的關切。「靖王爺的命可真大,都這時候還有人替你去送死。」夜淩旭的型眉不自覺的攏了攏,將劍從李楚楚的身上抽離開來,看見李楚楚肩上的傷口,他深奧的沉眸閃爍出幾許陰鷙犀利的眸光。


    不得不說,李楚楚這個女人頭腦反應過快。他隻是向她遞了個眼神,她就能揣度出他的用意,並且不怕犧牲的配合他的行動。他果然沒有看錯人。假以時日,這樣的一個女人,肯定會一飛沖天。


    李楚楚虛弱的低頭看了一眼被夜淩旭刺到的傷口,殷紅的鮮血已經染透了她的外衣,她抖了抖蒼白的唇瓣,忍著身上的傷痛,用著最後一絲微弱的氣息,慢慢地轉身麵對夜辰朔,攫住了他的手,虛弱道,「王爺……如果我死了……看在替您擋劍的份上……希望您能將我娘親的棺柩風光大葬……」


    夜辰朔漆黑幽深的冷眸突然流露出一絲的慌張與愧疚,他緊緊的抓住李楚楚冷冰冰的手,「不,你不會有事的,本王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李楚楚疲憊的輕「哦」了聲,嘴角朝夜淩旭的方向勾了勾,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她不懷疑夜淩旭的劍術,夜淩旭既然能準確的刺到她的肩上,那就代表這齣戲從頭到尾就是一出「苦肉戲」。他唱黑麵,她唱白麵,他們倆人演雙簧,為的也隻不過是把夜辰朔更好的推進他們挖好的坑。


    夜淩旭詭譎的眼瞳散發著高深莫測的鋒芒,手中的長劍一縮,故意壓低聲音變調道,「靖王殿下,後會有期了。」他說完話,又帶著深意看了李楚楚一眼,輕輕一閃,便沒有了身影,快的讓人恍惚,仿佛那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隨著他的離開,李楚楚身上最後的一點力氣也用盡。一陣頭疼的眩暈感襲 來,她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黑暗中。而在她陷入黑暗即將失去意識的那刻,她聽到了夜辰朔悲切的唿喚聲。


    她心裏無力的笑了笑。希望這次的「犧牲」能讓她換來更多的「寵愛」。


    她承認她和夜淩旭的做法很卑鄙,不過夜辰朔毀了她的人生,親手扼殺了她的孩子,如果她不對付夜辰朔,總有一天,夜辰朔和柳芊芊會將她拆骨大卸八塊。聖母的下場,隻能是被敵人縮毀滅。


    「楚楚……來人啊……」夜辰朔見李楚楚暈了過去,他眼底的慌亂更甚,心底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全身簌簌的顫抖,他抱起李楚楚,大步的往李楚楚的屋子裏奔去,嘴裏還瘋狂的叫著李楚楚的名字。他從來沒有想過冷漠如她的李楚楚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為她擋劍。而與她相比,他簡直就是個畜生。他做了許多傷害到她的事情。那一刻,他心底暗自發誓。如果李楚楚能夠平安無事的活下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把以前對她的愧疚都盡量的彌補上。


    柳芊芊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夜辰朔抱著李楚楚奮不顧身的離開,她心中震驚不已。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在剛才那個危急的時刻,李楚楚那賤女人竟然會破釜沉舟上前去為夜辰朔擋劍。她知道夜辰朔是個重情的人。先前他的心裏就有了李楚楚那個賤女人的身影,這下那賤女人為他擋了劍,在夜辰朔的心裏,李楚楚的地位勢必會拔高。


    如果李楚楚那個賤女人這次沒有死, 那她可就翻身了……以後肯定會爬到她的頭上。


    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腳,眼裏閃過憤憤的神情,心裏暗自祈禱黑衣人的那一劍要把李楚楚解決掉。即便不不死,也要讓她來個半身不遂偏癱什麽的。抬腳,她疾步的追上夜辰朔。既然剛才她沒有上前替夜辰朔擋劍,現在她就更得可勁上前獻殷勤了。而且,這樣還能讓她第一時間裏知道李楚楚的病情,好讓她提前做好對付李楚楚的準備。


    李楚楚被夜辰朔抱迴了自己的屋子,倚蘭看見受傷的她驚的一張小臉瞬間通白。夜辰朔發瘋似的把整座聽風閣整個王家的人都折騰著半夜起了床。祁鄖再次的被請到聽風閣為李楚楚醫病,看到受了重傷的李楚楚安然的躺在那裏,再看看發了瘋到處找人發脾氣的夜辰朔,他心裏隱隱猜到了什麽,清澈的眼眸一片澀然。他知道李楚楚恨他,可是他也知道。


    他本人罪大惡極,他是夜辰朔的幫兇。如今之計,他有必要治好李楚楚的病……


    夜辰朔站在旁邊,看著祁鄖站在那裏發呆不動,他急躁的上前催促道,「祁鄖,別傻站著,快給楚楚看看。你千萬不能讓她有事。」他的聲音低沉哀鳴,如同茫茫天地間一頭失去了方向的蒼狼。


    祁鄖眉頭微蹙,睨了他一眼,走到床前,為她包紮傷口。「怎麽樣?不要緊吧。」夜辰朔緊張的注視著祁鄖蹙緊的眉心,擔憂的問道。這個時候,他真的恨不得替李楚楚躺在床上。祁鄖手中的動作不停,邊包紮著傷 口,邊沉重道,「傷口不深,本來是不礙事的。隻不過她身上先前就受了很重的內傷,外傷再加上內傷,這讓事情變得有些嚴重了。我暫時給她開副藥試試看,至於她什麽時候能清醒,這個就看她自己了。」


    夜辰朔頹廢的跌坐在床側,失神的盯著李楚楚看,緊握她的手,像是攥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暗暗發誓。不管付出什麽,絕對不會讓她有什麽事的。


    祁鄖把夜辰朔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眉心攏了攏,輕嘆了口氣,「靖王爺,這次楚楚要是清醒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對她。」夜辰朔幽深的眼眸被濃濃的哀傷所覆蓋,握緊了李楚楚的手,喃喃道,「本王會的。本王一定把先前虧欠她的都給她彌補過來。」 祁鄖給她包紮好傷口,聽了他的那番話,又在心裏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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