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算是幽州城第一富商,夜辰朔總要給王家一點麵子的。所以聽到王峰到來後,他馬上就放下手頭的事情,直接快步的往王府的大門口迎去。


    「王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倒真是一件幸事了。」夜辰朔人未到聲音已到。


    王峰抬頭望過去,見到夜辰朔的那一剎那,目光有些一窒。眼前的這個人是靖王夜辰朔,那花朝節那晚走在李楚楚身邊的那男子又是誰?王峰身邊的李雪漫目光也是一怔,想明白後的她隨即嘴角便綻開一抹粲然的笑意,盈盈的一屈身,向夜辰朔行禮道,「給靖王爺請安。」


    夜辰朔那雙幽深如深潭的雙眸早把王峰和李雪漫上下都給打量了一遍。王峰正傳聞中說的那般,不良於行。不過他的相貌倒是真的龍姿玉貌了。隻可惜他的腿了。不過好在他雖然不良於行,但作為王家的人,再加上他的才氣,他這輩子也是衣食無憂了。李雪漫和李楚楚雖說是姐妹,可是在他看來,這倆人長的似乎並沒有多少的相似。


    李雪漫長相偏甜美些,五官有靈韻,是那種典型的幽州城美女。而李楚楚五官似乎更大氣些,一雙眼瞳更漂亮水靈。


    「免禮了。」夜辰朔淡淡道。李雪漫盈盈一笑,遵照夜辰朔的命令起身,然後便問道,「不知民婦的姐姐現在怎麽樣了?」提到李楚楚,夜辰朔的眼神黑了黑,臉上的神情變的複雜起來,他陰鬱的眯起冽眸,聲音變的有些冰冷,「既然你們已經來了,那不如先到裏麵坐下,便喝茶, 本王邊把事情跟你們說下。總之,這次是麻煩倆位了,楚楚那裏的事情有些麻煩。」


    聽到這麽嚴謹冷峻的靖王爺竟然喊自己的姐姐為「楚楚」,李雪漫心裏有些酸。她和王峰成親這麽久,倆人至今都還沒有洞房過,平日裏王峰也從來沒有這樣親熱的喚過她。心下有些不滿,但她現在還不敢表現出來。


    王峰清雅的眉毛輕抖了下,扶著輪椅手柄的素白手指微微的滲出些許的薄汗來。夜辰朔轉身向站著身邊的管家睨了一眼,管家便殷勤的上前招唿王峰他們,把他們一行人往靖王府裏引去……


    安靜的小院裏,午後暖融融的眼光斜照著幽深的庭院,李楚楚坐在書案前低頭看著書。一邊的龔嬤嬤見她這般的安靜也早趁著中午的空隙往自己家跑去了。這幾天她的老伴身體不好,又犯了病,身邊必須有人照顧著。可惜她還要當差,隻能趁著中午或者晚上吃飯的空隙跑迴去照顧了。


    房門被人從外麵吱呀呀的緩緩打開,引路的丫鬟躬身道,「王夫人,請,就是這裏了。」李楚楚隱約的聽到丫鬟喚「王夫人」三個字,她捧著書冊的手微微一緊,唇角輕輕一揚,心裏冷笑了。


    夜辰朔倒真是會找人,竟然把李雪漫給尋了過來。既然李雪漫都來了,那王峰必定也跟來了。


    夜辰朔啊夜辰朔,不知道你是蠢呢還是蠢呢?難道真的以為她和李雪漫姐妹情深嗎?李雪漫一路走來,整個人的心境可以用「歡喜鼓舞」四個字來概括。


    先前以為李楚楚嫁進王府從此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可現在看來,嘖嘖……左不過就是個賤妾,而且李楚楚能嫁進還是因為夜辰朔的表妹那種怪病的緣故。


    知道這一切真相後,她真的很想開心的仰天大笑三聲。李楚楚啊李楚楚,她一輩子也甭想跳出被人踩的命運。整個李家,嫁的最風光的還是隻有她李雪漫。


    那引路的丫鬟退下,李雪漫挺起胸膛,直直的看向書案上低眉斂首的李楚楚,李楚楚身上的四肢都被鎖鏈絞著,而她本人與其說是夜辰朔的婢妾,不如說是個囚犯。


    她心裏得意的笑了笑,喚道,「 姐姐。」顯然她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以至於她的話音末梢都帶著揄揚頓挫的翹音。


    李楚楚頭抬也沒抬,隻是點點應了句,「嗯,你來了。」聽她的語氣仿佛就如姐妹倆人平日裏的打招唿一般。李雪漫鄙夷,都見棺材了還不掉淚。向前走了幾步,她挑了一張較為幹淨的椅子坐下,「姐姐,我們姐妹有段時間沒見麵了。你真傻,在王府裏都過上這樣的日子了,也不跟妹妹我或者娘親寫封信,你不寫信來,我們也不知道你過的怎麽樣。不知道你過的怎樣就更不能幫你了。要不是今天到了王府才知道你過成這樣,還不知道你要把我們蒙到什麽時候啊。」


    李楚楚也不理會她,她仿佛老僧入定般地看著手中的書,始終未曾抬頭看李雪漫一眼,也未發一言,隻就那麽幹晾著李雪漫。 李楚楚不說話,李雪漫也不惱,依舊笑著說道,「姐姐,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能進靖王府便已經是高攀了。其他的總要有點犧牲的。要我現在是你,肯定不會像你這般的不知足。要知道你無才無德,連妹妹我你都比不過,又何德何能的敢去和王爺的表妹相提媲美呢?」


    李楚楚終於看完手那書的最後一頁,她緩緩的闔上書扉,抬頭看向屋裏的李雪漫。外麵的陽光斜照著窗紙,李楚楚借著光線終於清晰的看清了李雪漫那張美麗的臉不知在何時已經褪下了少女時期的那點艷色與容光,帶上了長年棄置的孤戾與尖酸。


    想來,王家家大業大,人口龐雜,她也未必就能過的事事如意。她輕輕嘆了口氣,「還有什麽想數落我的,你就盡管說吧。」


    李雪漫眼中譏哨畢現,冷哼幾聲,她甩了甩袖子,下巴高高揚起,不悅道,「李楚楚,你給我說清楚,你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你大老遠來一趟,不就是想看我落魄了沒。現在你既然已經看到了,你大可以把你心裏的話一下子都說出來。等出了這個門,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李楚楚淡然的把手中的那本書放到書案上,臉上的神情慵懶倦怠。


    李雪漫狠狠的瞪了李楚楚一眼,她的目光如條遇到獵物的蛇,幽冷而怨毒。「李楚楚,你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有什麽囂張的權力啊。你知道剛才靖王爺怎麽跟我們評價你的嗎?他說你不識時務,不懂分寸,目無尊長。李楚楚,你啊,你做人為什麽一直都那麽失敗。以前在李家被我踩,離開了李府又被柳芊芊踩著,做人做到你這個地步,真是失敗啊。」 李楚楚灑然一笑,伸手撚了撚自己額前的秀發,「是啊,我這個人就是太笨了,容易被你們踩。但是你為何隻把眼光鎖在我身上。說句難聽的。現在夜辰朔都罵我是『賤人』,你雪漫即使把我這樣一個『賤人』踩到塵埃裏去,這又能證明什麽?證明你比這世間的人都來的高貴?就像你娘親劉月香,她這輩子都恨不得把我死去的娘親踩在身下,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像李元河那樣的一個男人,得到了又能代表什麽?」


    李雪漫臉色一寒,扯著嗓子道,「李楚楚,你胡說什麽啊!我娘親就是比你早死薄命的娘親來的好。就連我,我都比你活的滋潤一百倍,王峰對我很好,我婆婆也很喜歡我。我公公還每次都囑咐王峰要好好的照顧我呢。李楚楚,你就是嫉妒我們。嫉妒我和我娘親有男人喜歡,有男人疼愛,而你沒有。你這輩子就是註定被人踩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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