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唯有庭院中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現在阿生與昕兒都已睡下,墨公子傷我族人也要闖進來,有何貴幹?”


    瑞童的聲音冷冽而清晰,從二樓悠悠傳來。他身著單薄的素色衣裳,饒有興趣盯著墨臨。


    “我要壓製夢魘的方法。”


    墨臨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突兀,他的眉頭緊鎖。


    瑞童聞言,微微挑眉,隨後輕輕抬手,示意下麵的小廝打開門:“墨公子請吧。”


    墨臨大步走進主屋,瑞童從樓上慢悠悠走下來。


    小廝趕忙上前,為墨臨倒茶:“公子這晚上,茶有些涼了。”


    “坐下吧,瞧你急的那樣子,你想要的報酬隻是壓製夢魘的方法?”瑞童走到墨臨對麵,緩緩坐下,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壓製夢魘的方法以及金蠶蠱術解後的完全不會出現夢魘的方法。”


    “這個我可辦不到啊,墨公子,你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呢。”瑞童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可那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為難之色,反而像是在享受這場對話。


    “你會用金蠶蠱控製苗疆人為你所用,連它的後遺症都沒辦法解決?”


    墨臨質問道。


    瑞童卻不慌不忙,自己倒了杯熱茶,“咕嘟咕嘟”下肚,滿不在乎:“金蠶蠱又不是我所創,我隻是利用,何況那些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你,你既想著用蠱,解決辦法當真沒有。”


    “我騙有何用,多虧有你祭祀才能成功,這麽看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麽會不告訴你呢。”


    瑞童臉上還露出了感激的假笑,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讓人看了隻覺得虛偽。


    墨臨見瑞童說的頭頭是道,表情也不像是假的,但他仍不死心:“壓製的方法總有吧。不然那些人怎麽看你替你賣命。”


    “有是有,但金錢的光芒再耀眼,也買不到。”說著,他緩緩從懷中掏出那個裝著魂魄的小瓷瓶。


    他打開瓷瓶,瓶口放在夜青雪鼻尖,隻見瓷瓶裏一縷淡藍色的魂魄緩緩飄進夜青雪的鼻腔。原本如枯井般眸子,恢複了些許光亮。


    沒過一會,便昏睡過去。


    “這是什麽?”


    瑞童:“金錢都買不來的魂魄,這些魂魄都是從活人身上剝奪的,他們能暫時壓製夢魘,不過隻能緩解一旬。”


    墨臨:“那些園中的,水裏的,是吸食魂魄的蠱!”


    瑞童:“蠱術能力不錯嗎,能看見十大蠱術中的兩種,看來你雖為混血但體內苗疆族的血為多數。”


    “活人身上的魂魄……”


    瑞童:“吸食魂魄的蠱術,我倒是可以教你,要學嗎?墨公子。”


    “讓人惡寒發指的,多謝不必了。”


    “那小公主的夢魘可治不了,隻能被一直折磨,真讓人心疼呢。不過你知道金蠶蠱是誰創的嗎?”


    瑞童見墨臨拒絕,也不生氣,反而話題一轉。


    墨臨:“……”


    瑞童:“不想知道嗎?”


    墨臨:“我父親,桑野。”


    “原來你知道啊,這種蠱術隻有在苗疆的蠱書上才有,而苗疆被滅,書都被燒,你是從哪裏得知的。”


    瑞童他緊緊盯著墨臨,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破綻。


    瑞童這樣問,讓墨臨起了疑心,他暗自皺眉:他突然提及此事,是偶然,還是另有所圖,書是夜國那老皇帝給的,莫不是瑞童想知道些什麽。


    “夜冥軒愛女心切,將一本書給我上麵正好有金蠶蠱,創作者也有。”


    瑞童聽後,微微點頭“果然如此。”


    墨臨:“有什麽衝我來,別去找任何人麻煩。那本書或許還有用,不會交還的。”


    “我怎麽可能舍得動你呢墨公子,桑野長老的親生兒子,你父親的蠱術在苗疆族可是屈指可數,他會的你也不會差的,滇西蘭台裏有關於蠱術的,給你三天的時間,全天開放,找到徹底解決夢魘的辦法,否則你懷裏的小公主,可就難活了。”


    瑞童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而強硬,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威脅的光芒。


    “你想做什麽!”墨臨憤怒地雙手緊握成拳。


    “沒什麽啊,我看小公主像是失魂,夢魘一般隻會讓人精神失常,她這樣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瑞童臉上又恢複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意思是不一定是夢魘引起的?”墨臨的心中一緊。


    “難說,我養蠱多年也是頭一次見,不過不排除夢魘的可能,所以墨國君,還是準備好找到徹底解決夢魘的方法吧。”


    瑞童說著,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墨臨:“你這是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我可沒有,我勸你好好想想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墨國君,夜安啦。”瑞童說完便離開。


    小廝出來帶路:“公子,請。”


    一路上,他的心情焦急萬分。


    雪兒也不一定是夢魘引起的,失魂……怎麽會失魂……他的心中充滿了擔憂。


    瑞童迴到房間,看著熟睡的勤生,為他掖好被子,可他的眼神卻直直地盯著勤生。


    “阿生能進入蘭台的隻有你我二人,你為何要將那個地方讓曾經辜負過你的進去。”


    這話他說得咬牙切齒。


    天際線泛起了魚肚白,沉睡的鳥兒被這光亮驚擾,開始在枝頭啁啾,打破了夜的寧靜。


    瑞童:“阿生,醒醒天亮了。”


    勤生緩緩起床,便下樓與瑞童一起用膳。


    勤瑞昕沒一會就將碗裏的飯吃完,小嘴胡亂地咂吧著,跳下椅子。“爹爹昕兒吃飽了。”


    “好~讓丫鬟帶你去外麵玩吧。”瑞童微笑著,眼中滿是慈愛。


    “好。”勤瑞昕歡快地應了一聲,便被丫鬟帶著離開。


    隨後,瑞童夾起一個薺菜包,放到勤生的碗裏,輕聲說道:“阿生,來吃個包子,昨夜睡的可好?”


    勤生夾起包子:“昨夜還好,昨夜是來人了嗎,我好像聽到聲音了。”


    “昨夜,墨臨來找我。”瑞童放下筷子,表情嚴肅。


    勤生:“大晚上的他來有什麽事?”


    “夢魘的事,夜小姐身中夢魘他來詢問我有沒完全壓製夢魘的方法。”瑞童的目光緊緊盯著勤生。


    勤生:“你怎麽可能有,你自己都被夢魘纏繞,怎麽會有方法。”


    瑞童:“他父親是桑野長老,夜冥軒疼愛的小女兒受夢魘折磨,你說他會找墨臨幫忙嗎?畢竟他的女兒對墨臨來說十分重要。”


    勤生咬了一口包子,聽到對方這話,心裏“咯噔”一下,那口薺菜餡就囫圇著直接咽下了肚。


    瑞童:“阿生,蘭台裏的書,你說我要告訴他嗎?告訴他,讓他繼承他父親的,找到徹底壓製夢魘的方法。”


    “若,若是能找到自然是更好的……”勤生勉強擠出幾個字。


    瑞童:“可是阿生,夜冥軒已經將書給他了,你說那本《驅蠱錄》他怎麽會有?”


    勤生顧不上迴答,隻覺得喉嚨開始發癢,緊接著一股強烈的惡心感襲來。他捂著嘴,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去,剛到門口,就忍不住嘔吐起來。


    瑞童緩緩起身,走向勤生,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阿生這是怎麽了,是吃壞肚子了?”


    勤生吐得臉色煞白,緩了好一會兒,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盯著瑞童:“薺菜……包子裏是薺菜……”


    勤生的手臂上冒出小紅疹,他的唿吸急促起來,雙手不受控製地用力抓撓著,指甲劃過皮膚,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印。


    隨著抓撓,紅疹處開始微微滲出血絲。


    瑞童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道:“阿生可不能撓破了。你乖乖告訴我,是不是你讓夜冥軒去了蘭台,他才有機會將《驅蠱錄》帶出來。”


    “你明知我對薺菜過敏,還……就是為了問這個……”勤生的聲音因為痛苦而微微顫抖。


    瑞童卻將他的手輕輕貼上自己的臉,柔聲道:“阿生乖,你乖乖告訴我是不是你讓他去的,我就將藥給你,好不好……”


    “又來這一套……”


    “阿生,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相公呢,我也是為你好啊,夜冥軒那個老皇帝有什麽資格求你幫他,你忘了嗎,他怎麽對你的,冤枉你,貶低你,最後把你貶到青梧,你洗清冤屈,他還將前幾年監察刑獄文書送到滇西來,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嗎!”


    瑞童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可勤生此時已被過敏的痛苦折磨得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瑞童微微湊近勤生,聲音放得更柔,幾乎是貼著勤生的耳朵:“阿生,隻要你說出來,我立刻就把藥給你,你也知道這過敏越拖越嚴重,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過敏帶來的不適讓他的意識逐漸渙散。


    他虛弱地點了點頭,氣若遊絲地說:“是……是我讓他去的……”剛說完,他便無力地癱倒在瑞童懷裏,整個人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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