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流入精緻的高腳杯中,安子言卻隻感受到了厚重的壓迫感。


    他自知酒量淺薄,婉拒了這杯酒,「叔叔,其實所謂的八千萬,隻是讓我和願寧分開的另一種方式,不是嗎?」


    沈誌章笑了起來,「你才明白嗎?還好你沒同意讓願寧出錢,不然我連見你都不會見。」


    「我之前相信我一定能完成,也許隻是需要的時間久一點。」安子言垂下眼簾,「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是我低估了您的人脈。」


    他不想承認,或許他同時也高估了他與沈願寧之間的信任。


    「子言,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喝紅酒。」沈誌章環顧將他們包圍的滿牆紅酒,對安子言說道,「是因為別人都有紅酒窖,所以我才布置了。」


    安子言對此既感到意外又覺得這對於沈願寧父親來說是如此正常,畢竟他們也是這樣對待自己女兒的。


    「知道我為什麽和願寧的媽媽在一起嗎?因為她那時候年輕漂亮,」沈誌章的笑意轉瞬即逝,「更重要的嘛……她家裏條件好啊。」


    安子言默默聽著沈願寧父親說的話,這些事情沈願寧並沒有與他講過,或許連她也不知道。


    「我家裏沒有供我讀書的條件,我就隻能給一位雕刻係教授打雜。那時候我個子高長得好,他們學院裏有好幾個喜歡我的姑娘,但我就看上了別的係的願寧媽媽……女孩子嘛,最怕也最喜歡受歡迎的男孩子。」


    對此安子言可以想見,即使已人到中年,安子言也能看出沈願寧父親年輕時定是十分英俊瀟灑,沈誌章五官硬朗端正,沈願寧眉宇間的英氣應該是遺傳自她父親。


    「年輕時候的她性格高傲,多少男孩追她,她連看都不看!不過……隻要你對她流露出你的溫柔,她就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沈誌章說完,視線犀利地落在安子言身上,但他很快又陷入了迴憶中,「一個大學生,才十九歲就懷孕,放在現在都是大事,發生在那個時候,更是要了命的事。她家裏氣得要瘋了,我被她幾個哥哥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我還是沒放棄,她感動得不行,為了我反抗家裏,非要生下我們的孩子。」


    「她是係裏成績最好的,但她家裏逼她退了學,因為這實在是太給家裏丟人了。她天生好強,剛生完願寧沒多久就和她哥哥去學做生意,然後出國上了學。之後她大哥出錢,也讓我出國學藝術了。」沈誌章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我心裏……是曾經害怕和後悔過的,我覺得我毀了這個姑娘。」


    很快,沈願寧父親又拿起了紅酒杯,「可是如果我當時沒堅持和願寧媽媽在一起,我又哪來的門路能出國跟那些名師學習呢?是我自己抓住了機會,要是我中途放棄了,現在怎麽可能過上這種生活?」


    安子言不想去理解沈願寧父親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


    「所以……你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嗎?」沈誌章盯著安子言,如炬的目光像是已經將他看穿。


    「最一開始我和願寧談戀愛的時候,並不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安子言搖搖頭,又對沈父說道:「即使她什麽都沒有,我還是會和她在一起。我喜歡願寧隻是因為她是願寧,不是因為她是誰的女兒。」


    沈誌章惱羞成怒地將杯中的紅酒潑向安子言,「你以為你是誰?!當然輪不到你來挑願寧,你隻是一個大小便都控製不了的殘廢,自己是什麽德性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安子言閉上眼睛別過頭,紅酒順著睫毛流下來。他用手拭去臉上的紅酒,「但我從沒想過利用願寧。」


    「嘴這麽硬?看來光是幾部作品被封和幾家公司解約對你們還構不成什麽威脅啊?」沈願寧父親冷笑著站起來,「子言,還是不打算放棄嗎?」


    「隻要願寧不放棄,我就不會放棄。」安子言依然倔強地迴答,「我來找您不是求饒,隻是不想您用這樣的手段來阻止我們。」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沈誌章憤怒地大步離開酒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種人怎麽想的,想一步登天?想改變命運?你趁早醒醒,我不會讓你得償所願!」


    說著,他踏上了麵前寬闊氣派的古典式扶手樓梯,沈誌章站在樓梯上迴過頭對安子言諷刺道:「電梯關上了,我讓他們都下班了。安子言,你再嘴硬又有什麽用?沒有電梯,沒有人幫忙,你隻是個連一層樓梯都上不了的廢物!除了求我幫你,你還能做的了什麽?!你一個穿著紙尿褲的殘廢,憑什麽妄想和願寧在一起?!你是在侮辱願寧、侮辱我們,我們丟不起這樣的臉!」


    實際上沈願寧父親的話雖然刺耳,卻並沒有錯。安子言曾無數次選擇過逃跑與認輸,但這次除非沈願寧放棄,否則他絕不會先退縮。


    安子言轉動輪椅停在樓梯前,他雙腿癱瘓,邁出一步對他來說都是肖想。那每一階樓梯,都像無法逾越的大山一樣隔在他與沈願寧之間。


    「我不會求您。」安子言背朝台階剎住輪椅,他扶著樓梯扶手小心地後仰上半身,直到右手按在了樓梯台階上,「上樓梯的事不會,公司的事也不會。」


    安子言坐在台階上,一隻手抓著樓梯欄杆,另一隻手拖著輪椅,小心翼翼將身體一階一階挪上樓梯。


    由於腰以下的身體都沒有知覺,安子言要不斷低頭確認自己是否已經坐穩,才能重複下一次的動作。即使已經這樣謹慎,他仍因右手舊傷複發而失去著力,半個身子還沒著到下一級台階就失去平衡歪斜著倒了下去,在兩條腿的拖動下安子言又跌下了幾階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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