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六人跋涉至號山,周遭山勢巍峨險峻,層巒疊嶂間雲霧繚繞,仿若一幅天然的雄渾畫卷徐徐展開,隻可惜,眾人還未及細細欣賞,一陣稚嫩且淒厲的唿救聲便直直撞入耳膜:“救命啊,救命!”那聲音顫抖著,裹挾著恐懼與絕望,在山穀間迴蕩。


    眾人循聲望去,不遠處,一棵蒼勁古樸的大樹上,竟綁著個孩子。那孩子看著不過七八歲模樣,衣衫破舊襤褸,絲絲縷縷地掛在身上,發絲淩亂地散著,小臉髒兮兮的,滿是淚痕與塵土,恰似一隻受驚的雛鳥,楚楚可憐至極。


    見此情景,六人不禁同時麵露無奈之色。這荒山野嶺的,人跡罕至,怎麽可能憑空冒出個小孩,還被這般五花大綁在樹上?孫凡心中透亮,知曉這是紅孩兒的鬼把戲,其餘人也都心裏有數,曉得定是妖怪蓄意作祟。


    豬八戒撓了撓蒲扇般的大耳朵,嘟囔著:“俺老豬瞧著這事兒透著股邪性,哪有孩子孤身一人出現在這等險惡之地,還被綁得這般嚴實,怕是有詐喲。”沙僧也皺緊了眉頭,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禪杖,附和道:“二師兄所言極是,咱可千萬莫要中了妖怪的圈套。”


    唐僧卻麵露不忍,眼中滿是慈悲,他勒緊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就要上前:“莫管如何,見死不救豈是出家人所為,縱是妖怪,也當度化。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怎能眼睜睜看著這孩子受苦。”


    孫悟空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毛茸茸的手臂攔住唐僧,急道:“師父,您且瞧瞧這四周,妖氣彌漫,仿若一層陰霾籠罩,這小鬼定非善類,您忘了烏雞國的慘痛教訓?莫要因一時心軟,重蹈覆轍啊。”


    孫凡亦趕忙勸道:“師父,大師兄說得在理,咱們不可貿然行事。這號山可是那紅孩兒的地盤,聽聞這小妖怪手段了得,會噴三昧真火,稍有不慎,便會陷入險境,咱們得從長計議。”


    可唐僧主意已定,他閉眼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若因畏懼而不救,我佛慈悲何存?哪怕有風險,也當一試。”言罷,徑直朝著那孩子走去。


    待走近,唐僧微微俯身,輕聲問道:“孩子,你為何被綁於此?家人何在?”聲音輕柔,仿若春日暖陽,試圖驅散孩子心中的恐懼。


    那孩子見有人來,哭得愈發淒慘,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下:“長老救命,我本隨家人路過,不想遇著強人,家人都被擄走,隻剩我被綁在這兒,我害怕……”一邊哭訴,一邊還瑟瑟發抖,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唐僧心疼不已,雙手緩緩伸出,就要解那繩索。就在指尖觸碰到繩索瞬間,孩子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仿若暗夜流星,一道刺目的紅光乍起,直朝唐僧撲去。


    幸而孫悟空反應迅速,金箍棒一橫,“哐當”一聲脆響,將紅光硬生生擋了迴去。刹那間,那孩子在空中現了原形,正是那臭名昭著的紅孩兒。


    紅孩兒周身火焰繚繞,仿若火神降世,他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山穀間迴蕩,透著股張狂與得意:“好你個唐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落到我手裏,乖乖做我的盤中餐吧!”


    孫悟空怒目圓睜,金瞳仿若燃燒的烈焰,他大喝一聲:“你這孽畜,好大的膽子,敢打我師父主意!”說罷,掄起金箍棒,裹挾著唿唿風聲,朝著紅孩兒打去。


    紅孩兒不慌不忙,麵對來勢洶洶的金箍棒,他張口噴出三昧真火,火勢洶洶,仿若一條咆哮的火蛇,逼得孫悟空連連後退,熾熱的高溫烤得他毛發都微微卷曲。


    孫凡見狀,忙對豬八戒、沙僧喊道:“二師兄、三師兄,咱們一起布水幕抵擋火勢,助大師兄一臂之力。”三人迅速行動,八戒使出渾身解數,鼓起腮幫,“噗噗”噴水,仿若一台強力水炮;沙僧揮舞禪杖,虎虎生風,將水化作密不透風的水幕,試圖壓製火勢;孫凡則口中念念有詞,施展法術,增強水幕威力,一時間,水汽氤氳,與火焰僵持不下。


    唐僧在一旁閉目誦經,雙手合十,虔誠祈求平安。火焰雖猛,在四人合力抵擋下,一時也近不得唐僧身。


    孫悟空瞅準時機,趁火勢稍弱,一個筋鬥雲翻到紅孩兒身後,掄起金箍棒,以泰山壓頂之勢打去。


    紅孩兒側身躲過,反手又是一團火焰,仿若一朵綻放的火蓮,朝著孫悟空唿嘯而去。雙方你來我往,爭鬥數十迴合,依舊不分勝負,隻攪得這山穀飛沙走石,仿若末世降臨。


    紅孩兒見唐僧被自己調虎離山抓走了,心中暗喜,仿若偷了腥的貓,趁著眾人與他激烈爭鬥的空隙,化作一道火光,迅速溜迴了火雲洞。


    剛進洞門,紅孩兒就迫不及待地召集眾小妖,那眉飛色舞的模樣仿佛已經將唐僧肉吃進了肚裏。“小的們,今日我略施小計,就把那唐僧給抓迴來了!”小妖們聽聞,歡唿聲響徹洞府,“大王英明!大王神通廣大!”


    紅孩兒一屁股坐在石椅上,翹著二郎腿,誌得意滿:“這唐僧肉可是千年難遇的好物,吃了便能長生不老。我如今抓了他,定要好好慶賀一番。”說著,他眼珠一轉,“去,派幾個機靈的,速速去請我的父母前來,共享這美味唐僧肉,讓他們也瞧瞧我的本事!”


    幾個小妖領命,連蹦帶跳地出了洞,朝著牛魔王的積雷山方向飛奔而去。


    這邊,孫悟空與師弟們迴過神來,發現唐僧不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仿若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孫悟空急得抓耳撓腮,火冒三丈:“都怪俺老孫疏忽,中了這小鬼的奸計!”


    眼見這般膠著下去不是辦法,孫凡腦筋一轉,仿若一道靈光閃過,悄聲對孫悟空說:“大哥,這紅孩兒如此難纏,強攻不行,咱們得想法子智取,聽聞他最是敬重牛魔王,咱們不妨扮作牛魔王一家,騙他就範。”


    孫悟空眼睛一亮,仿若發現了寶藏:“小凡這主意妙!”當下,他拔下一根毫毛,變出牛魔王模樣,自己則變成鐵扇公主,孫凡化作侍童,豬八戒和沙僧也依言喬裝。


    孫悟空扭著腰肢走向紅孩兒,嬌嗔道:“我的兒啊,為娘聽聞你在此處與人大戰,可急壞我了,還不快快住手。”聲音軟糯,仿若一位寵溺孩子的母親。


    紅孩兒見“父母”前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仿若湖麵泛起的漣漪,卻還是收了火勢,問道:“母親,您怎的來這麽快了?”


    孫凡在旁機靈應道:“大王,聽聞唐僧行至您這附近,夫人與牛魔王大王心係小大王安危,特來看看,也想瞧瞧那唐僧究竟啥模樣。”


    紅孩兒將信將疑,圍著幾人轉了一圈,仿若審視犯人般:“哼,莫要騙我,我聽聞孫悟空那廝詭計多端,別是他們扮的。”


    豬八戒嚇得一哆嗦,差點露餡,虧得孫凡暗中掐了他一把,才穩住。孫悟空佯裝惱怒:“你這孩子,怎的連為娘都不信了,我與你父疼你愛你,你卻這般猜忌。”


    紅孩兒見“母親”動怒,心下稍安,正要開口,洞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原來是去請牛魔王夫婦的小妖們迴來了,他們一路跑得氣喘籲籲,進洞便嚷嚷:“大王,大事不好,積雷山那邊說牛魔王大王和鐵扇公主夫人出門許久未歸,尋不著人呐!”


    紅孩兒一聽,眼神瞬間銳利如鷹,死死盯著眼前這“一家三口”,怒道:“哼,好你個孫悟空,竟敢冒充我爹娘,真當我紅孩兒是好糊弄的?”


    說罷,他周身火焰“騰”地一下躥高數尺,作勢又要噴火。


    孫悟空見勢不妙,知道露餡,卻也不慌,金箍棒一甩,恢複真身,大喝:“你這小鬼,今日便叫你見識見識俺老孫的厲害!”


    掄棒就打。紅孩兒毫不畏懼,三昧真火噴薄而出,兩人再度戰得難解難分,仿若兩顆流星碰撞,火花四濺。


    孫凡見狀,忙對豬八戒、沙僧喊道:“二師兄、三師兄,咱們不能光看著,得想法子幫大師兄。”


    三人一合計,孫凡施展法術,引動周圍水汽,八戒鼓足腮幫噴水,沙僧舞動禪杖,將水化作水幕,試圖壓製火勢,為孫悟空創造進攻機會。


    然而,紅孩兒的真火太過兇猛,水幕抵擋不了多久便被衝散。眼看孫悟空漸漸落於下風,孫凡心急如焚,腦中靈光一閃,悄聲對八戒、沙僧說:“二位師兄,聽聞這紅孩兒雖神通廣大,卻童心未泯,咱們何不以玩鬧之法引他分心?”


    八戒眼睛一亮,把釘耙往地上一扔,雙手叉腰,扯著嗓子喊道:“哎呀呀,你這紅孩兒,有本事別噴火,跟俺老豬玩捉迷藏,你要是贏了,俺老豬心甘情願讓你吃了!”


    紅孩兒一聽,心中鄙夷:“哼,你這呆子,莫不是嚇傻了?捉迷藏?本大王可沒這閑工夫!”嘴上雖這般說,可眼裏分明閃過一絲好奇。


    沙僧也在旁附和:“紅孩兒,你莫不是怕了?不敢玩就直說,俺們還當你有多大本事。”


    這激將法果然奏效,紅孩兒生性好勝,哪經得起這般挑釁,火焰一收,叫道:“玩就玩,誰怕誰!我先藏,你們數到一百來找我。”說罷,化作一道紅光沒了蹤影。


    孫悟空收了金箍棒,一臉疑惑:“師弟們,這是何意?”孫凡笑道:“大哥,趁他藏的這會兒工夫,咱們尋師父去。這火雲洞錯綜複雜,他藏起來一時半會兒難找,咱們速戰速決。”


    四人兵分兩路,孫悟空和孫凡一組,憑借敏捷身手與法術感應,迅速向洞深處摸去;豬八戒和沙僧一組,故意在洞口附近咋咋唿唿,佯裝尋找,實則吸引小妖注意。


    且說孫悟空與孫凡,在洞中七拐八彎,終在一處隱秘地牢裏尋到了唐僧。唐僧閉目誦經,安然無恙。孫凡趕緊解開繩索,扶著唐僧往外走。


    另一邊,紅孩兒藏好後,等了許久不見動向,心中起疑,悄悄探出頭來查看,這才發現上了當。他怒火中燒,趕迴地牢,卻正撞上往外走的師徒幾人。


    “好哇,你們竟敢騙我!”紅孩兒張口就要噴火,孫悟空早有防備,一把將唐僧護在身後,孫凡迅速在身前布下防禦法術。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觀音菩薩突然現身,慈眉善目地說道:“紅孩兒,莫要再造孽,你與我佛有緣,隨我去吧。”說著,手中淨瓶灑下佛光,紅孩兒隻覺一股強大力量束縛住自己,動彈不得。


    紅孩兒拚命掙紮:“我不去,我要吃唐僧肉!”


    就在紅孩兒拚命掙紮,嘶吼著“我不去,我要吃唐僧肉!”之際,洞外突然一陣風起雲湧,牛魔王與鐵扇公主心急火燎地趕至。


    牛魔王一到,眼見愛子被佛光禁錮,頓時怒目圓睜,手中的混鐵棍重重一頓,地動山搖,衝著觀音菩薩吼道:“菩薩,小兒縱有過錯,何必將他如此懲治?還望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兒!”


    鐵扇公主亦是眼眶泛紅,蓮步急趨至紅孩兒身旁,伸手欲觸碰卻被佛光阻隔,泣聲道:“菩薩,我懷胎十月,辛苦養大的孩兒,求您莫要帶走他。”


    觀音菩薩微微歎氣,神色悲憫,輕聲道:“二位莫要衝動,且聽我言。這紅孩兒生性頑劣,在這號山為禍已久。他不僅時常擄掠周邊百姓,擾得民眾苦不堪言,還妄圖謀害東土大唐高僧唐僧,以取其肉求長生不老。今日若不是貧僧及時趕到,這唐僧師徒恐已遭毒手,取經大業亦會受阻。”


    牛魔王聽聞,麵露猶豫之色,鐵扇公主卻仍哭訴不止:“菩薩,他年紀尚小,不過是貪玩淘氣些,哪能就此斷了他的自由,求您網開一麵。”


    觀音菩薩目光堅定,看向二人:“紅孩兒天賦異稟,若不加以引導,日後必成大患。我收他為善財童子,實為度化他、磨其心性,讓他走上正道。在我身邊,他能聆聽佛法,修得正果,於他而言,是最好的歸宿。”


    牛魔王皺眉沉思,他深知菩薩所言非虛,紅孩兒的所作所為他亦有所耳聞,隻是舐犢情深,難以割舍。


    良久,他抱拳拱手,沉聲道:“菩薩,我老牛知曉小兒平日行徑確有不妥,可父子連心,望您能否允我一個請求?讓我與孩兒再說幾句話。”


    觀音菩薩點頭默許。牛魔王走到紅孩兒身前,看著被佛光困住、滿臉倔強的兒子,眼眶微濕:“兒啊,為父平日疏於管教,致你犯下大錯。今日菩薩欲帶你修行,是給你改過的機會,莫要再執拗。”


    紅孩兒卻咬牙切齒:“父親,我不要跟她走,我要自由,我不要聽什麽佛法!”


    牛魔王怒其不爭,揚起手又緩緩放下:“你這癡兒,若不如此,等待你的將是天罰。跟著菩薩,日後還有相見之日,否則,為父也保不住你。”


    鐵扇公主亦哭著勸道:“孩兒,聽你父親的話,隻要你能學好,娘等你迴來。”


    紅孩兒望著父母,心中雖仍有不甘,卻也知曉大勢已去,氣焰漸消,不再掙紮。


    觀音菩薩見此,輕揮手中淨瓶,佛光稍斂。牛魔王與鐵扇公主趁機抱住紅孩兒,一家三口相擁而泣。


    片刻後,牛魔王鬆開手,將紅孩兒推向菩薩:“小兒,往後跟著菩薩,定要潛心修行。”


    紅孩兒垂著頭,走到觀音菩薩身邊。菩薩微笑著摸摸他的頭:“自此,你便與過往罪孽作別,隨我去吧。”說罷,帶著紅孩兒踏上祥雲。


    牛魔王與鐵扇公主望著遠去的身影,滿心悵惘。唐僧師徒此時上前,孫凡雙手抱拳:“兩位紅孩兒此去定能改邪歸正,日後自有相見之時。”


    牛魔王苦笑一聲:“但願如此,今日多謝大聖與諸位高僧,我兒之事,是我老牛管教無方。”


    言罷,與鐵扇公主攜手,帶著一眾小妖,落寞離去。


    唐僧師徒拜謝菩薩後,整頓行囊,繼續踏上那滿是荊棘的西行之路。前路漫漫,風雲變幻,不知又有多少艱險等著他們,但經此一役,眾人心中更多了幾分堅毅與警醒,迎著落日餘暉,一步步向著西方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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