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饒命啊,臣對陛下一片忠心,絕不敢有蠱惑聖上的心思啊!”


    唐奇的頭重重磕在地板上,不多時便一片血紅,看的人心裏發寒。


    李宸淵不由嫌棄的皺眉:“好了,好好的日子見血就不吉利了,滾下去吧。”


    “是是,下官告退……”唐奇如蒙大赦,趕緊起身,還不忘拿袖子將地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剛剛彈劾他的禦史孫明承,輕蔑的目送他離開,這才朗聲出列:


    “陛下,您將臣放在禦史的位置上,那下官便不能同那些隻知逢迎拍馬之流,隻知說些阿諛之言!”


    李宸淵一看到他就有些頭疼,這老頭一身學問卻最是頭鐵,每次他想做點什麽,他就跳出來諫言。


    但蒼靈從建國便定下不殺言官的祖訓,他既不能堵了嘴不讓他說話,又不能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隻能無奈道:“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這話一出,他自己都覺得很是憋屈,他可是蒼靈的皇啊。


    孫明承心中也知道皇帝不悅,但為了蒼靈江山穩固,他是一定要勸諫的。


    “陛下也知,如今蠻族大軍壓境,景山候和眾大臣也正從中斡旋,希望能中止這場幹戈。


    更何況國內多地百姓剛度過旱災,正是我們休養生息之時,陛下若大興土木,勢必會有流言動搖軍心,對我朝堂不利。


    萬望陛下以天下為重,以萬民為重,絕不可再懈怠國事,崇尚長生仙仙之路。”


    本來還耐心聽著的皇帝陛下,此時已是臉色陰沉,直直瞪向孫明承。


    “孫愛卿此話是否過於危言聳聽了,朕不過是近來多親近了些方外之人,你竟說朕懈怠國事?”


    “朕問你,國家可有人謀逆,朝廷政務可是無人處理?”


    “朕再問你,朕登基以來,難道不夠勤政愛民?那邊關不也安穩十多年不曾起過戰事?百姓不也安居樂業無人鬧事?”


    “朕承認這兩年是有些疲憊,但不是還有太子監國?更有你們這些大臣輔政?”


    “還是說你想要累死朕嗎?”


    天子一怒血濺五步,孫明承已被皇帝說的跪在地上,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但他不是被嚇的,而是被氣的。


    他很想指著皇帝罵上幾句,那邊關是你平的嗎?若不是景山侯少年英雄,將那些蠻族擋在關外十幾年,恐怕京城都被人打穿了。


    還有那些百姓,國中幹旱,死了多少人啊,他們拖家帶口連口水都沒的喝,你不正抱著美人在後宮尋歡作樂呢。


    現在更過分,居然想給那些不事生產的禿驢們建造寺廟?那花的可都是民脂民膏。


    有那銀子為什麽不讓景山侯多訓練點士兵,再不濟也能給百姓們多設幾個粥棚。


    孫明承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陛下,為臣也是一片忠心,如今內憂外患,難道不應該同舟共濟驅除蠻族嗎?”


    一旁一直聽著的太子心中有些不悅,這孫明承是幾個意思?這兩年一直是他處理朝政,國家內憂外患是說他無能嗎?


    有太子一黨的屬官立即跳了出來:“孫禦史,這是在指責太子嗎?”


    孫明承啞然。


    皇帝也是一愣,隨即收起惱怒的神色,是了,這兩年朝中事務都是太子在管,他這個皇帝陛下依然是個聖明君主。


    “太子,你怎麽看?”


    太子本來隻是有些生氣,這會卻是被自己東宮屬官氣壞了,他決定迴去就把說話那蠢貨宰了。


    好好的正在指責父皇,怎麽說到他身上了?本來還盼著這些言官給力點,好讓父皇早日把皇位禪讓給他。


    現在這叫什麽?沒逮到狐狸還惹一身騷?


    “父皇,兒臣以為孫禦史本是好意,隻是過於偏激,這兩年確實是有些天災 ,但好在各地官員也在積極賑災。”


    “等過了年開春,地裏長出新糧,自然就能解決那些缺糧的問題,至於蠻族那裏,兒臣已經和鴻臚寺商議過了, 打算派出一隊使臣議和,不動刀兵,自然就不會使得我蒼靈生靈塗炭。”


    這話一出,大殿裏的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


    首輔大臣褚昭皺了皺眉頭,看向次輔於良友,這位於大人同大子走的親近,顯然這事兩人已經通過氣了。


    “褚愛卿,這事你怎麽看?”


    雖然許久不上朝,但是李宸淵做了二十年皇帝,天生就對政治有著絕對的敏感。


    褚昭立即出列:“陛下,太子殿下的建議雖好,但蠻族大軍壓境,隻怕不會輕易退兵,既然要退後,我們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褚閣老所說極是,那蠻族一向自大貪婪,但若能花點銀子解決兵禍,也不失為是良計。”


    “不錯不錯,能不打伏還是不打的好。”


    “可蠻族人豈會輕易退兵?”


    “哎,多給點東西也就是了……”


    麵對眾大臣的討論,另一列的武將們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憤怒。


    “陛下,此法不妥……”


    一身披甲胄的將軍走出,大聲抱拳。


    “原來是衛國公啊,你說說自己的想法。”


    衛國公錢文虎向前幾步行禮道:“陛下,臣是武將,說不了什麽大道理, 但是臣也知道,太子這一方法隻適用於國力不強之時。”


    “景山侯駐守北疆多年,手下十萬精兵,更是抵擋蠻族十幾年。


    朝廷也多年不曾打仗,如何因為害怕兵禍,就任由蠻族挑釁,不知道的還當我們怕了他們。”


    此言一出,主張議和的紛紛閉嘴,一旁的武將們個個激動雀躍,他們和文官不同,不打仗他們怎麽建功立業,怎麽給子孫謀前程?


    但坐在上首的李宸淵,聽到景山侯,心裏則略有些不快。


    景山侯確實英勇,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這麽多年,他早就給了他無上寵信,早已抵了救命的恩情吧。


    他還記得那年,他去軍中探視,那些士兵看向紀淩雲的眼神中,像是在看什麽神明,一個眼神便讓三軍令行禁止。


    而對他這個皇帝陛下,就是多少有些敷衍。若不是紀淩雲嗬斥他們,更是杖責了那幾個刺頭,他也不會記憶這麽深刻。


    “衛國公起來吧,茲事體大,我看此事還是由太子和褚昭你們再商議一下吧。”


    一看皇帝這麽說,武將們頓時泄了氣,太子則是麵露喜色。


    李宸淵正在宣布退朝,一個小太監麵露喜色匆匆稟報:“陛下,北疆八百裏急報,景山候首戰告捷……”


    什麽?首戰告捷?


    邊疆都打起來了,那他們在這議論半天,議論了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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