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霞光萬裏。


    燦爛的日光灑落大地,像是垂死之人的迴光返照,耀眼盛大卻沒有一絲溫度。


    天要暗了。


    雲綰能感知到藏在角落裏的陰氣在蠢蠢欲動,蟑螂一般,隻要不趕盡殺絕便能如同春日的野草,風一吹就鋪滿大地。


    她緊了緊手裏的羅盤,金屬材質的指針直直指向一個方位,那是異空間的裂縫。


    據婦人所說安安平日裏早晨出門,臨近傍晚才會歸家,若異空間的開啟與時間有關那現在也差不多了。


    雲綰看著天色估算起時間。


    剛至山腳便瞧見一人早早在此等候。


    庭蕪綠的宗服隨著清風飄搖,墨綠色的藤蔓暗紋順著衣擺爬上腰間。用金線描成的金邊在陽光下勾勒出藤蔓的葉片和紋路,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不是吧,我現在已經菜到連自己的行蹤都隱藏不住了嗎?


    她看向抱著劍的雀雲鏡,深知以他的個性絕不會想到要來終點堵人。


    這事肯定有月魄在裏麵摻和,就算不是他提出來的方案,這裂縫出現的地點也是他算出來的。


    早知道走的時候就該把他嘴縫上。


    “月魄讓我在這裏等你。”


    雀雲鏡按照月魄給他的說辭解釋。


    “就你一個人?”


    雲綰腳步不停往前走去。


    “嗯,他們有些懷疑村長夫人再加上之前忽然傳出空間波動,好幾個人都留在了村長家裏。一部分陪村長夫人聊聊天,一部分人探查波動的來源。”


    雀雲鏡慢半步跟在她後麵,


    “盛晏清、木師姐、容覽秋和洛槿白去了別的山裏,他們走後月魄讓我偷偷過來等你。”


    雲綰不解月魄的用意。


    邪祟陰氣一類的邪物還不在他們的修行課程中,一會要真打起來這孩子不僅幫不上忙,自己還要分出心思盯著點,這不純粹給她添堵嗎。


    我最近得罪他了?


    沒有吧。


    過去得罪他的事情太多,以至於雲綰竟然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和他最近的交鋒在什麽時候。


    雀雲鏡沒有打擾她的自我反省,麵團似的人跟在後麵,連腳步聲都微不可察。


    指針發出嗡鳴,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了山的深處。


    樹葉一層疊著一層,像厚厚的罩子,將這裏遮得嚴嚴實實。濃厚的水汽無法往上飄飛,盤踞在樹下浸濕了土壤。油油的青苔在此間飛速生長,爬滿了大地和樹幹。


    還沒到時間啊。


    雲綰跳上一塊石頭盤腿坐下來。


    “你跟著我做什麽,趁著還有時間趕緊迴去吧。”


    雀雲鏡隻是搖頭。


    “你就這麽聽月魄的話?小心他把你給賣了。”


    “他聰明。”


    “我不聰明?”


    “你也聰明。”


    “那為什麽不聽我的?”


    “我先答應他的,做人要守信用。”


    雀雲鏡表情很認真。


    “你開口答應他的?”


    “我點了頭。”


    “點頭不一定代表同意,你也可以說是因為脖子痛。”


    雲綰循循善誘。


    雀雲鏡還是搖頭。


    “不能騙人。”


    嘿,這孩子怎麽就教不壞呢。


    在教育領域再次遇到滑鐵盧的雲綰不信邪,“啪嗒”一下從石頭上蹦下來。


    “我說你······”


    話還沒說完,忽地聽見一陣陰惻惻的笑聲。


    老實說,還沒有容覽秋笑得嚇人。


    雲綰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東西都還沒看清楚就眼前一花被人拎到了後麵。


    !?


    又來!


    雀雲鏡比她高一點,將前麵的景色遮得嚴嚴實實。


    雲綰在沈灼那兒吃了次虧哪裏還能再吃第二次。


    當即抱著雀雲鏡的腰將人移到了後麵。


    忽然雙腳離地的雀雲鏡:?


    “你才應該站後麵。”


    “可是······”


    “沒有可是,我比你擅長應付這個。”


    在雲綰威脅的眼神下,他默默將反駁的話咽迴肚子裏。


    這還差不多。


    雲綰收迴視線,看向眼前從某個口子裏溢出來的陰氣。


    抬手結印,暫時將陰氣控製在山裏。


    空間裂縫越開越大,順利得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血腥氣撲麵而來,和空氣裏潤潤的土腥氣糾纏在一起像極了亂葬崗裏緩慢腐爛的屍體。


    如泄洪般瘋狂向外湧的陰氣漸漸平複下來,異空間的景象如一幅畫卷緩緩展開。


    枯木上倒掛著一具具屍體,有的是才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最大的看起來也不滿一歲。小小的身體如一隻隻被活剝的兔子,血肉模糊到連最基本的身形都看不清。


    明明已經死去許久卻仍然有血液順著搖搖晃晃的肌肉組織往下落,墜入枯木下的土壤裏形成惡臭的暗紅色。


    “滴答,滴答。”


    仿佛是驚喜盒裏走動的齒輪,又像是對這序幕的得意,清脆的聲音伴著笑聲不約而同地催促著她開啟這場盛宴。


    雲綰下意識遮住身後人的視線,這畫麵有點不適合小孩子觀看。


    袖子被人拉了拉,雀雲鏡的聲音傳來。


    “我可以開路。”


    沒有預想中的不安和顫抖,他的聲音裏如同平日一般毫無起伏。


    “你呆在外麵。”


    雲綰從儲物袋裏取出用陰氣煉成的珠子,用陣法稍加改變後扔給了後麵的人。


    “把這個戴在身上,他們會把你當成同類。”


    雀雲鏡雙手接住,暗紅色的珠子上金黑色的紋路交織。整體是暗色調的,但那金色的花紋隱隱發著光,仿佛是夜空破開黑暗的銀河。


    “記住了。”


    雲綰忽地轉身盯著他,


    “不許進去。”


    雀雲鏡點點頭,抿了抿唇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那我怎麽聯係你呢?”


    “用珠子。”


    雲綰點了點他手心裏的珠子,金色的紋路在她觸碰的瞬間亮了亮。


    “有事我會叫你。”


    “好。”


    他沒有再問東問西,握著手裏的東西看著雲綰走向布滿血腥的異空間。


    空間的空氣要比外麵難聞得多,沒有了土腥氣的遮掩血氣和腐爛的惡臭張牙舞爪地擠到她臉上。


    有點惡心。


    雲綰抬頭看著還在滴血的屍體。


    是幻術。


    同樣喜歡用這種陰招的人一眼就能分辨與現實的不同。


    她低頭瞧了瞧身上幹幹淨淨的宗服,思索片刻還是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把油紙傘。


    誰知道會不會在血裏混些其他東西。


    屍體碰撞在傘麵上發出“咚咚”的悶響,像是一雙雙手在上麵好奇地敲敲打打。


    血屍林深處是一間木屋,有點像童話裏森林女巫熬湯藥的屋子,髒兮兮的。


    雲綰借著收傘的動作搓了搓泛涼的指尖,蛛絲一樣輕盈無形的傀儡絲順著風往四周散去。


    推開門,屋裏沒有人。


    一張木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藥劑和一本書。


    她跨過門檻,屋頂忽地亮起一盞燈。


    瑩瑩白光襯得雲綰麵色冷峻,似是墳墓裏剛爬出來的惡鬼。


    那是一塊玉簡,看樣子是在通話中。


    “恭喜恭喜,在空間裂縫關閉之前找到了這裏。”


    女孩子的聲音空靈悅耳,伴隨著劈裏啪啦的掌聲。


    “我傑作怎麽樣啊?是不是特別震撼人心。”


    “你說外麵那個嗎?”


    雲綰自顧自走到木桌前,戴上麵罩和蠶絲手套翻閱起桌上的書來,


    “沒品。”


    “怎麽這樣說我啊。”


    “有問題嗎?”


    雲綰麵上沒有表情,用留影石記錄著書上的內容。


    “虐屍是最沒品的行為藝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關於我穿越到乙女遊戲的那些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婻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婻姒並收藏關於我穿越到乙女遊戲的那些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