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深深,一男一女走在無人踏足的小道上。


    草木葳蕤,滿地碎金。


    隨著他們的走動,身上的光影也在不斷變化,時明時暗,似是將那如月般俏麗的臉龐硬生生割成了兩半,一方溫柔一方冷漠。


    兩個人靠得極近,像是低聲耳語的愛侶,情意綿綿,讓無意中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另選道路,生怕打擾了這旖旎的氣氛。


    “如果你死了他們會覺察到嗎?”


    沈鳴蟬麵上是羞怯的笑意,垂著眼睛探查四周。


    “細作一放出便不會再與之聯係。”


    男人微笑著偏頭說話,語氣卻毫無起伏。


    “相認的信物呢?”


    “血獄宗功法。”


    “嘖。”


    沈鳴蟬不耐煩蹙了蹙眉,下一秒卻又恢複那完美的笑容。


    “同夥呢?”


    “不知。”


    “廢物。”


    她輕唿出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身邊一直跟隨的男人也停了下來,依舊是那副微笑的模樣,連唇角上揚的弧度都未曾變過。


    劍光冷冽,一閃而過。


    “這兒有山有水的,倒是便宜你了。”


    和話音一同落下的,還有骨碌碌四散落下的四肢和頭顱。


    血液慢半拍地從傷口湧出,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塌。


    五馬分屍,死不瞑目。


    沈鳴蟬又施施然在他的眉心和心髒處補了一劍,挽了個劍花甩掉上麵的血珠,一邊擦劍一邊哼著小曲往迴走。


    風聲簌簌,卷起地上的落葉蓋在男人的屍體上。


    雲綰盤腿坐在樹上,撐著腦袋發呆。


    身旁的斂息陣無聲流轉,將她的氣息身形遮個一幹二淨。


    雲綰的視線落到七零八落的屍體上。


    她甚至不用放出神魂去查也知道沈鳴蟬一定沒有走遠。


    殺人不埋屍,她在等著什麽嗎?


    這人的修為還不足以修煉出脫離肉體的神魂,按理來說抹了脖子就該身死道消。


    更何況沈鳴蟬做得很絕,這東一塊西一塊的,老裁縫來了也拚不好。


    但血獄宗可是邪教,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手段。


    不過就這麽把人殺了,沈鳴蟬還真是一點也信不過傀儡丹的藥效。


    好吧,其實她自己也信不過。


    血獄宗手段防不勝防,當初給她藥時就想過最後要親手來處理這個探子。


    在雲綰胡思亂想的時候底下的屍體終於有了動靜。


    那被砍下的腦袋像個皮球一般彈了起來,砸在地上濺起紅紅白白的血沫。


    “賤女人賤女人,虧我待你如此之好你竟敢這樣對我!當初我······”


    他在下麵不住地咒罵,詞匯一個比一個難聽。


    雲綰和沈鳴蟬都沒有動,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他的汙言穢語。


    他什麽時候罵完啊。


    雲綰無聊地吹起垂落在眼前的細碎劉海。


    就不能說點有價值的東西嗎。


    她試圖在大量髒話裏搜索到有用信息,但更多的都是他和沈鳴蟬相處的細節。


    比如他什麽時候什麽地點給她買了什麽東西,又比如他親手做了什麽糕點······


    總結下來就是,沈鳴蟬,你個渣女。


    雲綰麵無表情地聽著一顆頭的自述,覺得血獄宗選探子的眼光不行啊。


    在他的辱罵從自己的被騙經曆上升到沈鳴蟬個人品行,最後即將以“待有朝一日我必要你跪在我麵前······千刀萬剮······”等語句結束時雲綰忽地覺察到一點熟悉而陌生的氣息。


    下意識的,她解除了斂息陣,連同一直警戒周圍的神魂都收迴了體內。


    雲煙訣運轉,她的身形瞬間變得虛幻透明。


    底下的頭顱卻沒有這樣的警惕心。


    待到光線變得昏暗,寒冷的氣息無知無覺中侵入,直至僅剩的神魂都開始不自覺打顫時他才如夢初醒般驚覺不對。


    是天黑了嗎?


    被砍下的頭顱遲鈍地思考著。


    仿佛被寒冰凍僵一樣慢吞吞地轉過頭去。


    視線被豔麗的水華朱占據,銀色的暗線在這樣近的距離下被看得一清二楚。它們交錯著、穿插著,最後形成了一朵漂亮優雅的花。


    是影子啊。


    他一時還沒能接受自己從一米八五的大高個變成了如孩童蹴鞠一般的大小。


    這樣屈於人下的視線讓他看不清麵前人的臉。


    沈鳴蟬,你迴來滅口了嗎?


    他大笑起來,並不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你以為你殺得了我,我可······”


    他像是被噎住一樣停下來。


    麵前的人好心蹲了下來,一張昳麗的美人麵出現在他麵前。


    狐狸眼上挑,那雙眉目含情的眼睛此刻含著不明的笑意。他能聞到這人身上的香味,和自己腥臭的血氣混雜在一起,靡麗而又驚悚。


    不是沈鳴蟬,是朝花宗的那個首席,玄枝!


    他下意識就想跑,剛蹦起來便被一劍紮迴地上。


    如他所說,這樣是殺不死他的。


    但······


    “砍得夠碎就可以。”


    玄枝輕聲說著,手下的動作也是慢條斯理。


    一下一下,像是在繡花一般精細。


    雲綰伸著個腦袋看。


    那七零八落的身體碎片很快就被切成了一堆碎末。


    現場教學啊。


    她大抵能猜到玄枝特意來這麽一出是為了給躲在暗處的沈鳴蟬示範,足夠血腥,印象自然也就足夠深刻。


    她撐著腦袋總覺得忽略了什麽。


    怎麽就他一個人!?


    反應過來的瞬間雲綰感受到一絲靈力的波動。


    衝她來的。


    想也不想,她果斷放棄了藏身的想法,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幾乎是她剛離開,一道劍氣便到達了她剛才待的位置。


    劍氣張揚,擾得枝葉相互碰撞,簌簌作響。


    大片大片樹葉飄零,卻未見枝幹的斷裂。


    沒有殺意,隻是故意讓她這隻偷窺的小老鼠跳出來而已。


    抬眼,江行止一身水墨玄衣站在陽光下。


    翩翩公子,不懷好意。


    不懷好意的江行止挑眉一笑,第二道劍氣隨之而來。


    這會倒是比上一道認真許多。


    雲綰輕輕一躍,還未落地便迎來了第三道。


    她明白江行止這是在探她的底。


    隨堂測驗?就這。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雲綰落地時好巧不巧落在那堆碎末旁邊。


    江行止的劍氣不長眼睛,一劍將那堆東西劃開。


    血色飛濺,一半落到來不及閃避的雲綰身上,一半弄髒了在旁邊看好戲的玄枝。


    雲綰\/玄枝:······


    “呦,不打了?”


    江行止看她僵住也沒有再出手。


    湊上前去一看。


    哦豁,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不了解雲綰,但對於玄枝可太熟了。


    轉身撒腿就要開溜,被一紅一白兩道絲線攔住。


    紅色的宛如月老的紅線,不鋒利反而有些毛絨絨的質感;白色的近乎透明,一股金屬專有的寒涼氣息順著它蔓延,削鐵如泥。


    絲線纏在他身上束縛得很緊,明顯帶上了些私人情感。


    他迴過頭去,紅的來自玄枝,白的來自雲綰。


    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是如出一轍的咬牙切齒。


    “我們這麽多年的情感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江行止搖搖頭,歎息般說道。


    “再犯賤我就揍你。”


    玄枝看不得別人比自己賤。


    “江師兄。”


    沈鳴蟬的聲音從他後麵傳來。


    少女麵上帶著笑。氣質溫柔無害。


    “沈師妹,你也看不過去他們二打一······”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瞥到沈鳴蟬破掉的袖子。


    得,這下要變成三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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