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不同的人聲從四麵八方襲向雲綰。


    很熱鬧,也,很吵。


    雲綰被煩得頭疼,閑逛的心思消了大半,好不容易見著有個茶樓忙不迭鑽進去歇腳。


    許是秘境開啟在即沒幾個靜得下心歇息的,茶樓裏隻有零星幾人。


    空落落的,和街上的熱鬧截然不同。


    雲綰來得湊巧,一出好戲才剛剛開始。


    唱的是老掉牙的才子佳人。


    故事雖老套狗血,扮相也大差不差,但每個地方的唱腔和故事發展都有細微的不同。若是遇上個別出心裁的,還能體會一次老碗裝新藥的感受。


    這是個極其耗費時間的愛好,但雲綰樂在其中。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著,台下的聽眾靠著椅子,半眯著眼欣賞。


    在一眾放鬆的看客裏有一人格外不同。


    水墨玄衣,沉穩幹練。三千青絲被一條黑色的發帶高高束起,眸光冷冽神情嚴肅,在這樣的場合裏像一縷孤傲的輕煙。


    劍宗的人動作還挺快。


    雲綰一進門就注意到她。


    在一眾滿口黃牙的老大爺和吞雲吐霧的老煙槍中,她毫不猶豫地拉開了這位道友身邊的座位。


    那位劍宗弟子渾然不覺似的低頭寫著東西,直到這場戲臨近尾聲都沒抬起頭來。


    一場戲終,本就不多的人七七八八散了個幹淨。


    還願意停留的,除了幾個不想迴家的街溜子就是不想動彈圖個清淨的雲綰。


    閑來無事的她把單子上的茶叫了個遍,算不上極好的東西但喝起來也格外有意思。


    嗯,這個是雨水時分的晨露,這個是去年小雪時梅上的雪水,······


    丹修的職業病讓她熱衷於去分辨食物裏的成分。


    “你為什麽不去藥鋪裏嚐藥材?”


    栗子和妖弦縮在她手邊吃著茶點,對於她這種奢侈行為感到痛心。


    “那樣會被打出來的。”


    換做是她的藥材被人嚼吧嚼吧禍禍一通,入胃前還要再被評頭論足一番,她也會忍不住把人打出去的。


    “請問這裏怎麽沒人了?”


    雲綰喝著東西,心情頗好地迴答了身旁人的問題。


    “戲完了,人自然就散了。”


    “那人都散了要怎麽聽故事呢?”


    身旁的人氣質冷冽但一雙眼睛格外清澈,此刻一眨不眨地盯著雲綰像是等待指令的機器人。


    雲綰往後一仰,後背貼上椅背,整個人懶懶散散的。


    這人話裏的故事是台子上的戲,還是這魚龍混雜地方裏流動的情報?


    誰派這人來的?故意在這截她嗎?


    雲綰微微眯眼,打量著麵前的人。


    “你確定要和我這個陌生人討論這些?”


    “不能嗎?”


    她微微歪頭,身上的冷冽氣息散了不少。


    這位劍宗的道友有點木訥啊。


    雲綰晃著杯中還未喝完的茶水,起了些興趣。


    “誰告訴你要來茶樓的?”


    “我大師兄。”


    她有問必答,若非神色太過認真嚴肅,雲綰會以為這是某個人雇來故意耍她的。


    “他原話怎麽說?”


    坐在雲綰對麵的少女眨眨眼睛開始一字不漏地重述。


    “白師妹呐,你要是實在無聊不如去街上逛逛,各宗弟子匯集於此想必熱鬧非凡。宗內的風景看膩了不妨去見見外麵的景色,若是運氣好還能結交一兩個朋友。如果累了還可以去茶樓歇歇腳,聽聽故事,也是極好的。”


    劍宗的大師兄不就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江行止嗎?


    沒想到這人對於師弟師妹還是挺有耐心。


    她學得惟妙惟肖,雲綰甚至可以想象她大師兄是如何語重心長地和這位規矩過頭的師妹交談。


    “我將這個鎮子走了一遍,然後到茶樓把台上講的故事都記了下來。”


    雲綰點點頭,“這不挺好的嗎?”


    “不好。”


    她搖搖頭,“故事沒有了,可大師兄沒有告訴我下一步該做什麽。”


    “那就迴去找他啊。”


    “現在還未到收隊的時間。”


    少女一板一眼說道。


    “那你現在想做什麽呢?”


    雲綰換了個姿勢,對於認真的人她總是有格外的耐心,即便這樣的認真顯得呆板無趣。


    “想完成師兄給的任務。”


    “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雲綰從始至終沒有探頭去看她寫了什麽,但基於這人的性格也能猜個大概。


    大抵是把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詞都記下來了。


    “可是我總覺得不對。”


    她將記錄下來的唱詞舉起來細細觀摩,遮擋的陰影灑在她臉上,將本就深邃的五官刻畫得更加深刻。明明暗暗之中,唯有那雙映著燈火的眼睛燦若星辰。


    “師兄是想聽故事但分身乏術嗎?”


    她自言自語,


    “那我是在這等下一場還是去其他地方找故事呢?”


    雲綰沒有提建議,隻是自顧自斟茶。


    她突然站起,收了本子規矩地向她行禮道謝,隨後大步離開。


    衣擺飄動間那水墨山色仿佛活過來,水聲泠泠、霧靄悠悠,遠山不動而清風乍起。


    劍宗雖窮但給弟子外袍上設的陣法倒是不錯。


    雲綰收了視線,一直呆到顏予芙發來信息才慢悠悠起身。


    摸魚摸夠了也該迴去麵對煩人的工作了。


    沿著顏予芙給的坐標位置,雲綰從熱鬧的街市踏入幽深的森林。


    冷風習習但並不孤寂,一路走來有各色服飾的弟子在其中安營紮寨。好些宗門她都叫不上名字,約莫是些小宗門和聚在一起的散修。


    那群人見到有生人前來一個個都警惕地看過來,在注意到她腰間沒有佩劍後又微不可察地放鬆下來。


    越靠近坐標點人越來越多,依照宗服來看都是五宗的弟子。


    五宗的營地怎麽挨得這般近?


    一會要是有弟子為爭奪寶物吵起來可不好收場,你叫你師兄,我喊我師姐,轉瞬間就從個人紛爭演變成群體鬥毆。


    到了目的地雲綰才發現是自己想少了。


    這何止是挨得近,這分明是把五宗放到了一個營地。


    一個帳篷裏,水墨玄衣和雪青袍子相交,彼此戒備但又因為某種外部原因而不得已碰到一起。相互點頭打招唿時禮貌又陌生,好像下一秒就會拔劍相向。


    “雲師妹。”


    縱驚春從最大的帳篷裏鑽出來,抬手給她打招唿。


    “驚春師姐,這是?”


    “嗐,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到地方時夕雪宗和劍宗的人已經先到了。本來以為要換個地方,結果師兄師姐們直接進了人家搭的帳篷,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跟著。”


    她說著又湊近了些,“別看現在三個宗門相處還算和諧,實際上每個人都繃著呢。”


    雲綰的餘光投向聚集在一起的別宗弟子,立刻有幾個警惕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


    雙方謹慎地點頭打招唿,以維持麵上脆弱的友好。


    誰都明白一進入秘境大家都是敵人,遲早要撕破臉的,現在何必太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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