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念?


    雲綰眉心微蹙,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可有影響?”


    “妖弦隻會是妖弦。”


    雲綰放心了些。


    “前輩可知精怪如何修煉?”


    “遊曆人間、看遍紅塵,待到長出心就會和其他生靈一樣了。”


    這樣嗎?


    雲綰看向在自己手裏安靜乖巧的妖弦,這孩子確實不像是有心眼子的樣子。


    “精怪在有心之前可有自保之法?”


    “精怪特性各不相同,既然小水母以神魂為食,不妨帶她去看看有關精神力的書籍。”


    白布說完,幾本書就從藏書閣中飛出來。


    “去挑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妖弦遲疑地待在雲綰身邊,等到雲綰輕輕碰了它一下才慢悠悠地飄過去。


    栗子教了她不少東西,看懂一個術法大概是關於什麽的應該沒有問題。


    雲綰抱臂在後麵看著她左看看右瞧瞧,良久才停在一本書前麵。


    “尋夢術。”


    她慢悠悠念著,忽地高興起來


    “要這個。”


    雲綰手一招,書本便往這邊飛來。


    精神類的術法,倒是很適合妖弦練。隻是聽起來和共情的術法有些像,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歸為禁術。


    “是精神類的幾大基礎術法之一啊,很適合新手來練呢。”


    雲綰看向白布,一瞬間開始懷疑神界是不是人人都會點讀心術。


    “選定了就進去研讀吧,我和你們的朋友還得說些悄悄話呢。”


    書本往藏書閣中飛去,栗子有些擔心地看向雲綰。


    這個白布感覺不太正常的樣子。


    雲綰向她點點頭,“妖弦讀書可能還有些問題需要你協助呢,先進去吧。”


    栗子這才拉著妖弦往裏走,兩人體型差距太大,從背後看去就像栗子在放風箏一樣。


    待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雲綰才收迴視線。


    “不知前輩是有何要事?”


    “這話應是我問你才對,小朋友有什麽疑問需要前輩解答的嗎?”


    雲綰心頭一跳,大約明白他在說什麽,隻是這種東西能問出口嗎?想到九卿對禁術的態度,雲綰打算試試。


    “前輩也曾修習過讀心術?”


    “沒有哦,這種高階的精神類術法需要很強的神魂支撐,現在也就九卿一人能使用自如。”


    “那前輩是如何······”


    “如何猜到你心中所想?”


    白布笑出了聲,“所以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嘛,一點情緒都不會隱藏。”


    哪有,明明就藏得很好啊。


    “看看,還不服氣了。”


    白布換了個姿勢,盤腿坐著。


    “人的情緒會表現在很多方麵,眼神、唿吸、小動作以及最重要的,靈力流轉的細微變化。”


    所以不是讀心術,是微表情分析?


    “小朋友,讀心術可不能亂用哦,禁術之所以被稱為禁術就是因為它會對施術者和被施術者造成巨大傷害,更何況這還是直接傷害到神魂,輕則記憶錯亂,被對方情緒影響;重則神魂重創,魂飛魄散。”


    “所以九卿前輩教的讀心術應該不是對活人使用的吧?”


    “這麽快就發現了啊。”


    白布晃悠著身體,像一棵海草一樣。


    額,還挺妖嬈的。


    “確實不是對活人,已經離體但因為執念而不肯入輪迴的怨念才是你們的目標。”


    你······們?


    “還有月魄啊?”


    “怎麽這麽嫌棄?你們相處得多好,有這麽多年的默契打基礎,以後共事也會輕鬆很多啊。”


    “以後還要共事啊?”


    “沒辦法,誰讓這輩就隻出了你們兩個心狠手辣敏銳多思的小壞蛋呢。”


    雲綰:其實我是個好人來著。


    “所以我們是要去超度亡靈?”


    雲綰努力不去想之後和月魄共事的悲慘未來。


    “是解心結。”


    白布耐心糾正她。


    我自己的心結都沒有解呢。


    “原因呢?”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你們老神仙忽悠人的話術是特意培訓過的吧,這和讓未成年打黑工有什麽區別?


    哦,有區別,她沒工資。


    想到這雲綰心冷如鐵,“能換人嗎?”


    “親親概不退款哦。”


    雲綰震驚。


    “我可是書靈,什麽沒見過,你以為你們詩文課上的東西是從誰那裏找出來的。”


    他語氣不乏得意。


    所以神仙年紀越大越幼稚是嗎?


    “前輩叫我梨花是因為我的父母嗎?”


    雲綰不太想和他討論未成年保護法,隻好換個話題。


    “怎麽,小丫頭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清楚?”


    “神界的前輩們不是都知道我的情況嗎?怎麽,他們集體孤立前輩?”


    “隻是難得看你這般坦誠罷了。”


    白布似是在迴憶,連聲音都輕柔許多。


    “其實不全是哦,你的母親雖是妖但真身是蓮花,紫藍色的,就像你們兄妹的眼睛。叫你梨花是因為······”


    “是因為?”


    “長得像。”


    雲綰:·······你告訴我人和花要怎麽長得像,而且就算是蓮花也和梨花之間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要真說氣質相像也該是雲淅吧,純潔如雪、柔軟溫和。


    “想哥哥了?”


    “沒有。”


    “嘖,性子還是這麽別扭啊。”


    雲綰:沒人來管管他的嘴嗎?


    “前輩活得太長了,怕不是把晚輩認成旁人了?”


    “不不不,我很清楚,一個是柔柔弱弱的黑心蓮,一個是別別扭扭的小狸花。”


    白布把自己疊成一隻小貓的形狀衝她哈氣。


    “那麽這位黑心蓮前輩,是不是留下了什麽東西呢?”


    “你會見到的。”


    白布恢複成人狀,“應該說你自己已經有猜測了,不是嗎?”


    雲綰挑眉,這算是間接承認了嗎?


    “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你隻需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就行。”


    “我連自己為什麽會來都不知道,更別談去尋找自己想要的了。要是稀裏糊塗地得過且過,豈不是成了棋盤上的傀儡棋子?”


    “你是這樣想的啊。”


    白布似是恍然大悟,“那好吧,我們現在的目標重新更正為‘找尋雲綰來到這的真相’。”


    好隨意的更正。


    雲綰語塞。


    神界的神仙們好像特別喜歡用對待小孩子的口吻來和她交流,打又打不過,想要深入交流可對方完全是一副逗小朋友的語氣。


    真讓人火大,搞得好像就隻有她一個人在認真套話、分析局勢。


    雲綰眨眨眼有了些壞心思。


    “不知前輩可通音律?”


    “會上一點,怎麽,要和我比劃比劃?”


    “比劃不敢,隻是希望前輩指點一二。”


    她拿出了塤。


    “是小方教你的吧,那孩子的塤吹得很好呢。”


    雲綰不語,隻是默默封住了自己的耳識。


    聲音響起,七零八落的曲調像是東拚西湊粘起來的破布娃娃,隻能從偶爾蹦出來的幾個熟悉音節中猜測它原本的樣子。


    一曲完畢,雲綰這才解開耳識的屏蔽。


    “前輩?”


    一陣風吹過,白布輕飄飄落到她麵前。


    雲綰蹲下身,伸出手戳戳。


    “啊,我死掉了。”


    白布突然一哆嗦,發出誇張的聲音,隨後把自己卷成一條在地上滾來滾去。


    “要死掉了。”


    “前輩,演過頭了。”


    雲綰淡淡打斷他的撒潑打滾,哪有這麽誇張。


    “你把自己的耳識封住聽不見聲音當然不覺得嘍。”


    白布坐起身來,雙手叉腰。


    “不管不管,你得好好練練,好好一首安魂曲吹得像招魂曲似的。”


    “有效果嗎?”


    “可能有點吧。”


    “這不就成了,能鎮魂就好,反正也不是吹給活人聽的。”


    “不行不行,你這是對藝術的褻瀆,我會和你的師父告狀的。”


    “九卿可管不了我。”


    “我說的是方渚兮哦。”


    雲綰難得沉默,以方渚兮那個負責又認真的性子,說不準還真的會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教。


    這書靈還真會找靠山。


    雲綰眯了眯眼。


    “那前輩可要認真聽,幫晚輩好好指點。”


    開玩笑,吹成什麽樣還不是她說了算,既然要對藝術負責那就隻好負責到底嘍。


    亂糟糟的聲音響起,甚至引起了裏麵兩隻的注意。


    “外麵,吹喪?”


    妖弦想飄過去看看。


    栗子一把按住她的透明腦袋。


    “他們在玩呢,好好學你的。”


    有幸感受過雲綰吹奏實力的栗子默默扔了個隔音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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