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城都的邊境外,四周的山川包圍著這一塊安寧的地方。


    溪水汩汩流動,那一棵大槐樹依舊矗立於那一處,透過片片間隙灑落光斑於地。


    杏花吹雨,新葉搖曳。


    夾著細雨的微風吹過每日策馬到邊關遙望的少年,吹過偌大的庭院處飄零的花瓣蓋住的劍穗,吹過墓前那新開的花骨朵,吹過平凡的每個人身上……


    枝頭鳥兒喳喳,學內童聲朗朗。


    由新法實施各地依建學內製度,補貼政策,六歲以上十二以下的孩童,無限男女,都得進入當地的學堂入學,成績優異者可憑助學機製繼續進學,進而商,法,刑,學,農五大機製篩選人才。


    近幾年來,朝堂處也逐漸分為地方議會所和中央管理所兩處。帝王皆可管轄兩處,但三處權力相互製約。


    宋澈向李旻宣稟告著近期地方管理處統計的信息——對於彌漫著‘神學者’的湧動不斷擴張,已經影響到一部分的民眾的生活。


    “中央管理所那邊怎麽說。”


    “說法不一,都在等阿言那邊給出最終結論。”


    “那他怎麽說。”


    宋澈沒出聲,李旻宣手中的筆頓在空中,臉抬起看向他,“……還沒迴來?”


    “興許……路途中出了什麽差錯。”


    李旻宣捏了捏眉心,“差錯?什麽差錯,他那身手誰能給他差錯。”


    “事是他要做的,人也是他跑了,現如今一堆子麻煩事堆在那等著人處理,說是要去找徒弟,找了都快有三月有餘了還了無音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撂挑子不幹了一走了之。”


    “陛下!”


    李旻宣的語氣越說越激烈,聽到宋澈的聲音,理智才逐漸迴籠,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陛下,阿言離開前都交代清楚了底下的要務,他在不在都會有處理的人銜接。至於‘神學者’這件事情現在也不過是個兆頭,陛下也可以做出決斷。”


    “陛下……未免有點太過激了些。”


    李旻宣不自然地取過筆,不小心滴落到宣紙的墨珠很快地渲染到更大的區域。


    “我隻不過是……擔心……”


    “陛下,蓮子湯熬好……了。”


    蘇子安推門進來的時候就感受到這一份奇怪的氣氛。


    宋澈掃了眼進來的的蘇子安,再看了眼麵前的帝王,然後退後到一邊,轉身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陛下,陸言不是那樣的人。”


    “大家相聚在一塊,為這麽一件共同的事努力著,既然相聚是緣,那麽信任是夥伴間最基本的要求。”


    這話這幾年他總是聽陸言掛在嘴邊,宋澈長歎了口氣,若是以往的他自然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看來也是這幾年被他傳染了。


    人是有感情的,哪怕再冷的心被捂久了也會變熱。


    他們這群人,心裏都清楚他們和他不一樣,他的靈魂永遠自由,沒有受任何人的禁錮和依戀。


    他對所有人好是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就好,而不限於某個人。


    他這種人啊,無論到了哪個地方,都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


    而他們卻是在某個瞬間或是時間的推移裏總是妄想著這人會屬於自己,宋澈往殿外走了出去。


    桌上的指尖蜷曲著,李旻宣的舌尖抵著上顎,他自然知道陸言不是那樣的人。


    因為他擔心的……根本就不是他會不會舍下這個天下。


    ……


    另一邊,陸言打了個噴嚏。


    “師傅感冒了?”


    少年一襲古老的黑色祭袍,長袖上繡著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咒縛,無端為人增添了一股神秘和壓抑。


    可他此時卻緊張地拉著陸言的袖子,像個稚童般擔憂著麵前的人。


    陸言本來想說沒事,肯定是有人說他壞話了,結果一陣咳嗽,倒是吐出了一手的鮮血。


    這下好了,人就在他麵前站著,哪怕他看不見,可人證物證皆在,哪怕陸言想縮迴手這也是忽悠不成的了。


    南星抓著他胳膊的手不停地顫抖,臉伏到那人的掌心,鼻尖聞到了那股濃烈的銅鏽味,壓下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湊到他麵前。


    “是天譴。”


    他整個人都在微顫,“師傅……是天譴。”


    陸言將掌心和嘴旁的鮮血用帕子迅速擦幹,緊緊地抱住南星那不停顫抖的身子,不厭其煩地安撫著麵前的人。


    “沒事的,小星不怕,師傅沒事。”


    “師傅隻是最近嗓子不舒服,幾口髒血,吐出來就好了。”


    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忽地撐著他的肩膀認真地看著他,南星看不到,所以看不到他眼裏的悲傷。


    “你瞧你,一激動,眼睛的繃帶又出血了。”


    “我給你上藥,別亂動了。”


    南星抓著他的手腕,不肯讓他走。陸言低頭笑了聲,沒有掙脫他。


    “那你抓著我,我帶你去拿藥。”


    陸言熟稔地帶著人注意著腳下的路,輕車熟路地拿出一邊準備好的醫藥箱。


    哪怕陸言幫南星換過不止一次的藥,可是每一次換藥他的手依舊還會顫抖。


    少年很乖,坐在凳椅上,為了不妨礙陸言上藥,他沒有再抓著他的手腕而是換成他的衣角。


    少年俊秀的臉龐上,兩個眼眶空洞一片,那裏沒有瞳孔,被人活生生挖掉了,血淚受到身體的刺激從眼睛處流下來。


    陸言扭幹帕子,一點點的幫他擦幹淨,南星感受到他的指尖微顫,握著他的手,頭也垂了下來。


    “是不是很醜,師傅每次都哄我,怎麽會不嚇人呢。”少年扯了扯嘴角,整個人像散了氣,應該是認命。


    陸言抱住他,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疼痛地他渾身發抖,可他依舊拍著他的背,用哽咽不成聲的聲音安慰著他。


    “不醜……小星不醜。”他撫著少年的臉龐,輕柔地將額前的發絲挽到他的耳後,“我們家南星是最英俊的男子,誰敢說你醜,那人一定是瞎了眼的。”


    南星貼著那人掌心的溫度,唇邊一抹弧度,“師傅不要騙我,阿星可是真的瞎眼了。”


    陸言的眼底壓著鬱色,臉色蒼白著,他望著麵前俊秀的少年,將他拉起身整理好他的衣袍。


    “師傅不騙你,師傅把他們的眼睛都挖出來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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