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被戰火摧殘得不成樣子的村莊,處處都是斷壁殘垣,四人騎著馬途經,看到此情此景,心裏無非都是悲戚的,幾人都壓著心裏的情緒繼續向前走著。


    武孫楊忍不住唾棄了一口,“娘的,我之前路過這的時候都沒變成這樣,草他娘的朝廷狗玩意!”陸言還是控製不住地將馬頭調了個方向進了這個村莊。


    裴蕭隨著人第一跟了進去,宋鶴看了武孫楊一眼,“你明知道他會忍不住。”


    武孫楊狠狠地朝馬屁股打了一鞭子,麵上帶著慍怒,“我也忍不住!”馬兒激起滾滾煙塵,將那三人的身影模糊,宋鶴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影,偶爾有幾個神色慌張的人走過,也是腳步匆匆,不敢停留太久。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都破爛不堪,有的甚至已經倒塌,隻剩下一片廢墟。


    在這樣的空寂的環境下,卻時不時能聽到一些聲音。這些聲音從那些巷子裏傳來,來自那些失去了家園和親人的人們,他們或悲傷地哭泣著,或無助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因為朝廷的幹戈征戰和征兵政策而變得一無所有,有的人失去了父親,有的人失去了兒子兄弟,還有的人剛新婚便失去了丈夫。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村民們都紛紛跑出來,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以為是他們的親人迴來了。然而,當他們看到來人時,希望瞬間破滅,那是一群士兵,他們手持武器,一臉冷漠。


    士兵們在村子中央停下,其中一名軍官高聲喊道:“朝廷命令,此地居民需立即遷移,不得延誤!”話音未落,村民們頓時騷動起來。


    “我們的家都沒了,還能搬到哪裏去?”有人哭喊道。


    “這是軍令,誰敢違抗?”軍官厲聲道。


    這時,一個老婆子抱著繈褓中的嬰兒站了出來,已經彎曲的脊背挺直著,“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們!”


    “大膽刁民,竟敢頂撞官員!”軍官揮舞著馬鞭,示意士兵上前抓人。


    一道劍光閃過,將那群士兵橫掃而過,一群人就這麽活生生地被劍力震了出去,那幾個士兵被摔的四腳朝天。


    騎在馬背上的軍官睥睨著這一切,看著底下拔起劍的少年,心裏不屑道,一個毛頭小子。


    “來者何人,竟襲擊朝廷命官,來人!就地斬殺!”在剛剛那群士兵後的一群人心有餘悸,那股劍力,他們絕不是對手。


    見這些人沒反應,軍官氣急敗壞地揮舞著馬鞭,打在他們的身上,“怎麽!你們是聾了,我說的話聽不進去!你們怕什麽你們一群人他才一個人,一群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家夥!”


    突然一道利器就像一道飛葉閃過,劃過那人的臉之後又迅速地飛了迴去,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的血就已經呲啦啦地流了下來。


    “誰說他隻有一個人?”


    三人騎著高頭大馬陸陸續續地停在陸言的身後,村民們也看清了局勢,這幾個年輕人是來幫助他們的,於是村裏的老少婦孺也都跑迴家中,拿鋤頭的有,拿刀的也有,皆是一一站在那個少年的背後,大聲地振舞著,“誰說他隻有一個人!”


    裴蕭感受著背後鼓動的力量和呐喊,他看著麵前拿著劍屹立的背影,一股熱血從他的身體裏沸起,直湧上他的心頭。


    他也許明白了,陸言一定要出去的意義。


    宋鶴舉過手接過從空中飛迴的扇子,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搖著扇子,狹長的眼睛眯起兩道弧線,唇角邊似笑非笑,“小今安,馬太快了,要學會等等後麵的人。”


    武孫楊扛著他的劍就從馬上跳了下來,大搖大擺地走到陸言的身前,拿著劍環視著那群不斷退縮著腳步的士兵,“一起來啊,怕什麽!”士兵們看著麵前那人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表情遲疑了一下又無辜地說著,“不會是怕我們以多欺少吧!”


    他仰頭大笑,手中的劍卻沒有放下,陸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好了,武孫楊這才停下了笑聲,目光看向他手中拿著的劍,見他的手不再虛晃後這才退到一邊。


    他退到他的身旁,與他一齊並肩著,人人都說他陸言天縱奇才,可他們不知道物極必反,小小年紀的他縱然領悟到了極強的劍身合一,可卻每次運用都會急損心脈。武孫楊偏過頭看著那人,這件事也就隻有他知道。


    陸言從懷中拿出信函,裏麵有朝廷的信物,他舉起朝廷用來給他們通關的特例令牌,對著那名軍官。


    “你說你們是朝廷命令,那可有指令的文書?或是特定的信物來證明?”


    站著的士兵們紛紛看向他們的軍官,而那名軍官臉上的表情有些皸裂,這種邊境小關的事上麵的人哪有那麽認真對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們能拿出什麽狗屁文書!


    “呀……你們不會沒有吧?”他將手上的令牌扔到空中拋來拋去,歪頭輕笑著,“偽造朝廷命官,捏造偽令,趕殺村民,肆意弑殺朝廷命官,哎呀,還真是哪一條都是牽連九族的死罪啊……”


    眾人看著他,他!他!朝廷的人?


    士兵們紛紛轉頭看向軍官,以示求證。而那名軍官沉著臉,一言不發。


    陸言淺淺的笑著,將手中的令牌一個拋物線砸到了那人的臉上,“不信啊,那你就自己瞧瞧,看看是不是你們上邊的東西!”


    那名軍官本來臉上就淌著血,那玩意還正好打在他的傷口,他瞪了一眼那人,手裏緊抓著令牌翻來覆去地查看著。


    “最近的公告有看吧,正嚴重指責那幾個小地方被殺的貪官呢!你們來辦個事什麽的怎麽也沒什麽東西來證明是上頭的指令啊,要是哪天被查了,這不就是捏造偽令嘛……”


    男人死死地咬緊牙關,眼光狠狠地盯著手裏的令牌,這的確是上頭朝廷命官特例的令牌。


    “我們啊,也不過是上頭派來地方監察的小官,我們也知道你們的不容易,這幾天我們也正被上頭調迴去,今天這事啊,我們就這樣吧!要不然你找到上頭給你文書讓他們安安全全地遷移,要不然你們把這裏什麽的都幫他們整理一下,都那麽多大老爺們了,朝廷打的勝戰把人家屋子啥的弄塌了,你們吃朝廷的俸祿難道還沒有人家老人婦孺的強?”


    陸言震驚地張開嘴,不可思議地掃了那一群人高馬大的士兵,“不是吧!不是吧!你們還真打算讓她們自己清理戰後現場呀,哎呀,看著你們年紀不大,也應該都是有爹娘有妻女的人,若是你們出外征戰,家裏被炮火所攻,家中的老爹老娘不僅擔憂著你們的安危,家中的妻子幼兒還無處可歸,還要遭人驅趕……哎呀呀……”


    在場的士兵們都低下了頭,他們也都是有家室的人,這段話怎麽聽都是戳著他們的心口子,指著他們的脊梁骨。


    正所謂,殺人誅心。


    宋鶴低著頭站在少年的背後,搖頭笑著。


    狐假虎威


    馬背上的人將令牌丟還給了陸言,抽著馬鞭將馬頭掉了個方向,“行了,今天我們沒來過,今兒我心情好,你們也就趕緊離開,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裏除了我們,還有不少喜歡肆殺朝廷命官的。”


    陸言接過令牌,點頭應和,心裏卻笑著,那這不就是巧了,一路人啊!


    “你都提醒我們了那我也提醒你一句,這地兒山高皇帝遠的,做事憑心而論,這樣晚上做噩夢也少些,對人命敬畏些,背負太多的冤魂自己也有不少的壓力吧。”


    大部隊離去,已經行去一段距離的士兵們,都忍不住迴頭看著那個破碎的村莊,所有人心裏頭都壓著那少年隨口的一句話。


    天道好輪迴,誰能看的清你所做的事會不會輪到你頭上來。


    大部分人都咽了咽口水,身上流淌著汗水,心裏默念著家中平安,所有邪靈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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