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被陸今安眼底的情緒刺痛。


    他停下了手,走到陸今安麵前,又拿出了紙巾幫他擦拭著臉上的淚痕,手上的動作很輕,仿佛剛剛用這雙手揍得人吐血的人不是他。


    “哭什麽,又死不了,我當時也不沒死嗎。”


    他伏下身子,像惡魔的呢喃,“我都說了,我不是好人。”


    “時間差不多了吧。”


    他抬起眼,看到他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瞳孔微微一震。


    從那個人的手中拿過手槍,秦翎向那人點了點頭,手槍就被少年握在手裏,像是把玩一樣摩挲著槍身。


    槍口瞄向江庭陽的方向,他嘴角噙著笑,一隻眼睛閉著,好似在瞄準什麽有趣的獵物。


    陸今安急喊出聲,“祁遇!不要!”


    “算我求你……我們來的時候花快開了,迴去我們看看它開了沒有。”


    祁遇似乎真的被陸今安的話給打動,槍口不再對著江庭陽。


    他低下了頭,神情晦暗不明。


    陸今安感受到自己的定位器有了反應,眸中多了一絲堅定。


    “對啊,祁遇,你說你每天都要送我花的!還有之前你喜歡聽的那些故事我都整理成了繪本,我們迴去一起看好不好!”


    “你要是殺人了,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會被法律製裁,而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他的手漸漸放下,嘴裏嚼著“永遠”這兩個字。


    忽的他對上陸今安的臉笑了笑,仿佛他還是那時天在病房天天盼著陸今安來陪他的少年。


    “我已經沒有永遠了。”


    眼神一凜,手上的槍立馬轉了個方向,將五發子彈一一射發。


    看來他的運氣不錯,還剩兩個。


    秦翎在剛剛直覺上就覺得有什麽不對,果然。


    鄭啟還一臉懵地被秦翎壓在了地上。


    還有一發子彈。


    秦翎從懷中掏出另一把手槍,祁遇並不意外。


    “你隻有一發子彈了,束手就擒吧。”


    他歪了歪頭天真的笑了笑,“誰說我隻有一發子彈?”


    他轉頭看了看已經站起來的陸今安早已經走到江庭陽的方向去扶起那人。


    “你的人應該已經在外麵了。”


    他看了眼那人的方向,眼神中盡是眷戀。


    陸今安有些驚訝卻又覺得他剛剛的那些行為好像是很合理地在幫他們拖延時間。


    秦翎舉著槍,指著祁遇的方向。


    祁遇輕蔑了他一眼,“我要是死了,你們也是活不成了。”


    秦翎勾了勾唇角,“誰說我的目標是少爺您呢?”


    手向祁遇的旁邊的方向偏了偏,手指輕扣扳機,一股極強的壓力穿過空氣間的阻力。


    陸今安不過是一瞬就把江庭陽推了出去。


    而陸今安轉瞬就被祁遇壓倒。


    旁邊是江庭陽的嘶喊聲。


    “陸今安!”


    兩人間的唿吸纏繞在一塊,兩人的目光對視上。


    樓上已經傳來了大批的腳步聲,門外的槍聲像狂風暴雨一般響著。


    鼻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陸今安抓著他的手臂,“受傷了?”


    祁遇搖了搖頭,雖然肩部與子彈擦肩而過,但還是受到了空氣流的擦傷。


    秦翎再次壓下扳機,可祁遇帶著陸今安就像水裏的魚兒一樣在地上翻滾著一次又一次地躲開了致命的地方。


    可祁遇的肩膀和腿已經被射中了,陸今安的手臂也中了一槍。


    現在秦翎沒有子彈了,他聽著外麵的門已經逐漸支撐不住,倒真的有些慌忙起來。


    “各退一步吧,祁少爺。”


    祁遇緩緩地掏出自己懷裏還剩一發子彈的槍支,咬緊著牙關和陸今安相互攙扶著起來。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什麽籌碼與我談條件?”


    祁遇舉起手臂,“打夠了吧,那換我了!”


    秦翎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可一陣風向他襲來,明明他讓他趁亂躲起來的人此時卻擋在了他的身前。


    秦翎滿是愕然的瞪視著對方,手緊緊地扶著青年的腰肢。


    “阿啟……”


    青年笑著將手裏的子彈塞到那人的手中,“之前……存著的,欠你的……那條……命,總算……還了。”


    秦翎猩紅著一雙眼,將懷裏的人放到地上,掌心死死攥著的子彈被他立馬開槍上膛。


    此時門外的防線終於被攻破,還沒等秦翎按下扳機,祁遇直接對準他扣下。


    砰的一聲,槍支滑落到了地板,秦翎倒下了,他轉頭看向阿啟的方向,兩人的血交融到了一塊。


    祁遇一瘸一拐地走到秦翎麵前,撿起他掉落的槍支。


    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我說過了,誰說我隻有一發子彈?”


    “果然我還是喜歡瑕眥必報。”


    在最開始射擊的時候,他就偷偷留了一顆,人嘛,做事留一線,事後好相見。


    這不,減少了傷心時間,他讓他們直接相見。


    “周邊封鎖,查看一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這位小友可以把槍支交與我們了,這個物件很危險。”


    祁遇低著頭,沒有看向他。


    陸今安準備過去,手上緊了緊,他安撫地看了眼江庭陽,最終那人讓他離去。


    “把槍給我,我們迴去了。”


    祁遇這時才願意抬起頭,狹長的眼睛裏瞳孔黑白分明。


    幹淨地隻留下陸今安的倒影。


    他笑了笑,“陸今安,我迴不去的。”


    隻要他完整的活著,那邊的人就會想方設法地抓到他獲取芯片,哪怕那邊的人被順藤摸瓜,一網打盡,他又能好到哪裏去。


    他們是一夥的啊。


    身上的秘密若是再被其它組織知道,他不想逃了。


    還會牽連到他。


    手拿著槍的動作幅度,讓所有人的動作警惕,甚至最前麵一批的人已經紅外線瞄準了那人。


    可祁遇對準腦門植入芯片的位置就是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


    他甚至還是笑著的,也許現在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解放吧。


    “謝謝……”


    我這一生都像是躲在黑暗裏的老鼠,謝謝你給我帶來的短暫光明。


    我不會殺江庭陽,又怎麽會殺小王子……他們都比我重要,我知道的。


    不過不告訴你能讓你永遠記著我,哪怕是討厭,我就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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