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樺看著手上的冰糖葫蘆,很想把它塞到某隻湯圓的嘴裏去:誰跟她同流合汙了?


    成語是這麽亂用的嗎?


    「綿綿,綿綿!」


    對麵幾個五六歲的小孩突然興奮地喊著阮綿的名字。


    「咦?小語,小琳,熊熊,你們也來玩了?」


    「是呀,綿綿,你快過來,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對麵那長得很是壯實的小男孩看著阮綿的目光滿是星星,很是熱情地招手。


    「好東西?」


    阮綿興趣一下子被勾了起來,「是什麽呀?」


    熊熊拿出一個很漂亮、裝著會發光城堡的水晶球,「你來看看。」


    「哇!」


    阮綿驚唿了一聲,直接跑了過去。


    尹樺依舊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小女孩跟幾個小夥伴玩樂。


    不管是她,還是那些小孩,臉上都擁有著同樣陽光燦爛的笑容,天真無邪,朝氣蓬勃。


    與他永遠是兩個世界!


    尹樺垂眸看著手上握著的冰糖葫蘆,裹著糖霜後麵是酸得無法入口的山楂。


    他並不喜歡,也不該去嚐試的。


    這時候,街道響起鑼鼓聲,伴隨蜂擁的人群。


    街道兩邊瞬間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給阻隔開來,那圓乎乎的鮮紅身影消失在眼前。


    尹樺下意識抬腳想去找她。


    但在見到剛剛那幾個小孩的家長已經護著他們遠離擁擠的人潮了。


    尹樺腳步頓住,隨即又被人流推著往前。


    他握緊手上的冰糖葫蘆,隨著人潮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間,尹樺走到河邊,他躲到一顆大柳樹後,避開人群。


    隨著鑼鼓隊的遠去,河邊漸漸安靜了下來。


    尹樺一個人站在那,因他的身份和糟糕的家庭,自小就沒有同齡的孩子願意跟他玩。


    他也不需要,因為在他看來,那些掛著鼻涕的小破孩除了煩,還是煩。


    直到那隻白白胖胖的湯圓……


    尹樺煩躁地皺眉,她也很煩!


    他抬手,直接把手上的糖葫蘆給丟到河裏去!


    他不需要什麽玩伴,更不需要什麽可笑的妹妹!


    尹樺眉眼恢複從前的冷漠陰鬱,漆黑的瞳孔麻木不仁。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直接往住處走去。


    他沒有家,王大和尹母在的那個地方,不過是他暫時的住所罷了。


    ……


    尹樺迴去時,尹母正在給王大做衣服。


    她詫異問他「怎麽這麽早迴來?」


    平日他在阮家一待就是一整天,不是能不迴來就不迴來的嗎?


    尹樺頓了頓,沒有迴答她的話,走去把院子裏劈好的柴火收拾好,打掃了屋子就抱著阮家夫妻給的練習冊坐在屋簷下寫著。


    尹母也習慣了這個兒子陰鬱沉默的性格,並不在意地繼續給王大縫衣服。


    她也沒問兒子午飯吃了沒?


    在尹母眼裏,她從來需要關心的就隻有自己的丈夫。


    她沒一出生就把這個害苦了她一生的兒子給丟了,已經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在尹母看來,王大打尹樺,使喚他做各種粗重的活也是理所當然的。


    尹樺又不是王大的兒子,給他吃喝,還不能打了?


    家裏的活他不做誰做呀?


    也是這討債鬼太會來事了,不然大郎上次怎麽會被阮家那多事的男人給打了!


    真是太不懂事了!


    早知道他一出生就……


    不過,尹母不僅怕丈夫,也怕兒子。


    一對上尹樺那雙漆黑毫無情緒的眸子,她就怯了,隻敢在心裏暗罵幾句。


    尹樺根本不在意這個生母是怎麽想的,在他心裏,這個母親除了生了他這點情分,其他什麽都沒有。


    他的世界從來都隻是一個人。


    親人是笑話,朋友也是如此。


    隻是,在尹樺快速地寫完一本練習冊,眼見太陽開始西斜,隔壁卻沒傳來任何聲音。


    平日裏,若那隻小湯圓在家,笑聲就沒斷過。


    她還沒迴家嗎?


    但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尹樺擰了擰眉頭,拿出新的一本練習冊,可注意力怎麽都沒法集中,筆也落不下去。


    最後,他煩躁地把練習冊放下,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你爸就快迴來了,得給你爸做飯了。」


    「我不吃,你自己去做!」


    尹樺冷漠地迴了尹母一句。


    「誰要給你吃了?你去隔壁家吃不就好了嗎?家裏那點米是留給大郎的,大郎平時在外麵賺錢那麽辛苦。」


    「唉,他怎麽就那麽不自覺呢?吃著大郎的東西,住他的房子,也不知道好好聽大郎的話,整天陰沉沉的,就會連累我。」


    尹母小聲地嘀咕著。


    可尹樺還是清晰地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聽進去了。


    尹樺眉眼間更冷淡了,不知是麻木,還是無所謂。


    他走到阮家門口,裏麵沒有開燈。


    她還沒迴來?


    跟那些小孩就玩得那麽好?


    尹樺陰沉著臉,轉身想走迴去。


    隻是,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


    罷了,不管如何,阮家確實幫了他不少。


    這次也是他跟著那隻湯圓出去的。


    等將她帶迴來,以後再遠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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