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徹底驅逐時,祂們還笑眯眯的擺了擺手,對在地動山搖間站立不穩的人類少女無聲做出口型。


    「親愛的安西婭,下迴見。」


    見狀,安西婭也同樣笑眯眯的擺了擺手,然後也做出口型。


    「永遠不見。」


    ……


    不知何處而來的冷風凜冽如霜雪,吹過已經一片狼藉小島。


    又一次目睹著兩團虛幻的黑暗團體自下而上,穿越過天空消失,感覺到頭痛欲裂的安西婭長長的.徹底的鬆了口氣,肩膀垂落,毫無形象的坐到一棵樹底下,開始望著東方的天際線。


    但紐約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裏。


    安西婭的臉色,漸漸從期盼變成了毫無表情,過了一會兒,低頭將臉埋在手掌裏。


    ——累,心塞。


    第87章


    越來越多的人類發現無法離開紐約了。


    他們黑壓壓的聚成一片,絕望驚慌的拍打著那堵透明牆壁,尖利的哭求叫喊聲,在夜風當中被拉的無限遙遠。


    貝德羅島上,渾身泥漿的安西婭坐在一棵枯死的樹下,一半麵孔被遙遠的火光照耀,另一半麵孔淹沒在黑暗裏,平靜的望著這一幕,又看向已經毀掉的自由女神雕像。


    高達幾十米的希臘風格雕像,已經連著基座在內,坍塌成了一堆廢墟,每一塊碎片都隻有拳頭大小。


    那些原本閃亮的銅片上,好像被什麽極端邪惡的東西汙染了,於是全都生滿慘綠鏽跡,輕輕觸碰就會變成粉末,就像徹底發黴腐爛的麵包。


    ——如果露娜就是奈亞拉托提普那個名為「腫脹之女」的化身,那麽和露娜糾纏在一起的也不會是正常人類。


    ——她冒著風險把史蒂芬·阿爾齊斯和薩麥迪男爵騙來這裏,然後對他們念下「奈亞拉托提普驅逐術」。


    ——如果他們是祂的化身,那自然沒什麽好說的。


    ——如果他們不是,那就當聽了一段古怪的言語,同樣沒什麽損失。


    隻是……她的身上又一次驗證了某個真理。


    一件壞事既然有可能發生,那麽就一定會發生。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祂對她產生了興趣。


    祂在注視她。


    於是眾多的災難也就紛至遝來。


    安西婭感覺不太好,不僅僅是因為心裏的壓力,更是因為生理上的頭痛欲裂。


    禁忌的知識本身就是瘋狂,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閱讀完死靈之書裏關於奈亞拉托提普的篇章以後,她就開始頭疼,感覺到耳畔似乎有細小尖利的鳴聲響起,隻是一直在強行忍耐。


    淩亂的黑色發梢下,安西婭碧綠的眼睛疲倦垂落,收迴看向遠處的目光,背對著人群離開,開始朝家的方向走。


    老爹在家裏等著她。


    這就足夠了。


    ……


    第五大道605號的門口,一身黑色正裝的中年紳士握著手杖,焦急不安的向遠處眺望,可惜煤氣燈的光芒太微弱,大部分街道還是處於一片黑暗裏。


    有熟悉的腳步聲傳到了紳士的耳朵裏。


    「父親。」


    伴隨著輕聲唿喚,一個神情微微疲倦的秀美少女從街道拐角走了過來。


    老洛維爾先是一喜,快步走過去抱住了安西婭,然後才注意到她渾身狼狽髒汙,眉頭不由的緊皺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兒?你遇到打劫的了嗎?還是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有沒有受傷?阿爾齊斯先生和薩麥迪男爵去了哪裏?」老洛維爾一連串的問道,手指按在女兒肩膀上。


    「我沒事,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沒有受傷,至於阿爾奇斯先生和薩麥迪男爵……」安西婭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的說道:「……他們正待在紐約港附近,找辦法逃離紐約,讓我轉告您一聲,不會再迴來居住了,還有露娜小姐也和他們在一起。」


    安西婭眼神渙散了幾秒,然後慢慢的,把自己在紐約港邊緣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老爹。


    「現在,整個紐約都被關進了監獄裏,所有民眾都是其中等死的囚犯。」安西婭說道。


    聽到這麽怪誕離奇的情況,老洛維爾臉色慘白,嘴唇發抖,又抬頭看了看了一片黑暗的天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不停的在胸前畫著十字,向上帝禱告,以此來壓下內心的驚慌。


    「願主耶穌的聖靈眷顧我,使我擁有滿滿的力量,撒旦,我舉起信心的藤牌抵擋你,並用聖靈的寶劍抵擋你,再毒的詛咒也不能使我受傷.再利的刀刃也不能使我流血.再可怕的魔鬼也要煙消雲散……」老洛維爾說道。


    念完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神情漸漸從驚慌變得堅毅,鎮定了不少,開始考慮接下來要怎麽辦。


    安西婭想,有時候,宗教真的會給人最大的心理安慰。


    「走吧,咱們先迴家。」


    老洛維爾對女兒說道。


    煤氣燈裏的光,被風吹的明滅不定。


    站在大理石的台階下,安西婭看了一會兒老爹眼角生出的皺紋,然後把脖子上那條掛了舊印的吊墜解下來,墊起腳,親自掛在老爹的脖子上。


    「父親,你向我發誓,答應我一定不會把這條吊墜摘下來。」安西婭認真的說道。


    「這是什麽?」


    老洛維爾捏起這枚硬幣大小的吊墜,看到上麵刻畫著五芒星一樣的奇怪圖案。


    「我從幾個吉普賽人那裏得到了幾個護身符,據說可以驅逐魔鬼,老爹,這代表了我的心意和祝福,所以你一定不要摘下。」安西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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